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也无论是在怎样的尸山血海之中,总会有侥幸不死的人存活下来,逃得性命,这样的人,人们通常称之为幸存者。
名叫崔生的水军伍长和跟随他的十名士卒就是这样的xingyun儿。在身后已经进入尾声的惨烈海战中,他们凭着对海域水流的无比熟悉和手脚敏捷,躲过了死神的一次次光顾,在大海即将把他们全部吞没的时候,终于抢到了一艘还算完好的小舟,然后在汉军那些巨大的楼船间隙里拼命的逃了出来。
十几个人朝向永川口出发的地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划着船,没有人敢再回头看一眼,那些熟悉的军中兄弟死去时的惨状,一遍遍的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翻腾不休,身体的寒冷和害怕使他们都手脚颤栗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海岸线,只是没命地划向前去。
也许只有跑到岸上去才能活命吧那些汉人的大船,都是真正的海上恶魔,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念头,就是有多远跑多远最好是永远不要再看到。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噩梦,但就算是死,死在岸上也总比死在海中好啊。
崔生和他手下的兄弟都很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他们没有人想死,因此划得很努力,小舟似离弦之箭,在海面上飞速前进,十几里的海程片刻即到,波光粼粼的反射中,熟悉的永川口半边石墙跃入眼底,再有不到三箭之地,就可以从水门进入其中了。是生是死,就在这最后的一程!
已经可以看到石墙上留守士卒手中刀光的反射,一路逃亡至此而根本就无暇去想其他的水军伍长直起腰来,大喘了几口气。心中稍定,连忙回头去看时,身子却一下子僵住了……!
永川口水门之上的简陋城楼中,水军将军崔被来回不安的走动着,虽然是大冷的天,他的心中却犹如烈火燃烧。
此时此刻,他无比懊悔的是把部下五千水军连同大小战船全部派了出去,以至于现在找艘船去前方探听消息都没有办法。不过,让他心中感到不妙的是,领命出征的几个副将,难道就不晓得派个人回来传递消息吗?
稍早些时候,海面上传来的击鼓鸣战之声,在这边听得清清楚楚。那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显然不是己方所有,那是汉军的战鼓。如果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用亲眼所见,只凭这鼓声中隐隐透出的杀气,就可以判断出敌军的强弱了。崔被虽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但听着这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如雷,他的心也在一阵阵的抽动。
他不知道自己的五千麾下水军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如果战败的话,永川口又当如何?真番国又当如何?早知道如此身心煎熬的等待,他早就应该亲自领兵上阵的。
忽然听到有士卒惊叫起来,正在焦灼万分的崔被连忙走出城楼,顺着面带惊恐的士卒手指方向看去。一艘仓皇逃窜的小舟,拖着一条长长的水线,从海上直直地向这边行来。已经看到非常清楚,那上面的人正是自己的部下。
崔被的脸色蓦然变得煞白,一切都不用再多想了,败了,彻底的败了!因为,他和永川口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出现在视野中的汉军战船。没错,那是汉军的战船,船头上龙旗招展,排成一线,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挟持着刚刚大胜的锐气,推波逐浪铺天盖地向着永川口压了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两个时辰前自己亲自给他们壮行的五千真番健儿都死光了就逃回了这艘小舟上的几个人崔被手脚哆嗦着,刀都拔不出来了。他有些艰难的回顾了一下四周,并不算太高的一道水墙,身边不到一百人的亲信士卒,王险城的支援人马也不知道派出来了没有……这位真番水军将军已经在考虑应不应该马上弃城而逃了。
惊惧紧张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有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海边突出的一块岩石上。他好像已经在那儿待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到。
名叫朴友南和朴永烈的两名青瓦山庄弟子安静的跪坐在岸边,带着虔诚而崇敬的目光看着身前十余丈之外的那个身影。那是玄刀神金永吉,独立天海之涯,凝视前方,玄刀在负,白衣如雪!
青瓦山庄的所有人皆是白衣装束,因为这是他们师尊的偏好。朴友南在诸弟子中最为年长,而朴永烈却正好相反,他今年不过刚刚十六岁。
听说师尊要挂刀出山的消息后,青瓦山庄的所有弟子们都要跟随,却被玄刀神厉声喝止了。不过令人不得其解的是,他却点名挑选了两名弟子随侍,一个是大师兄朴友南,另一个就是最小的弟子朴永烈。
对于这样的安排,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不定。按理说这一大一小并不是其中的出类拔萃者,师尊为什么偏偏要带着他们呢?最后猜想的结果,也许师尊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随便带了两个人罢了。玄刀神武功盖世无人可敌,并不需要什么帮手,大家当然也无需担心。
不过有一个人却知道,金永吉此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此人便是青瓦山庄的大弟子朴友南。因为,师父玄刀神在临行之前,曾经接受了一行人的拜访,朴友南是诸弟子中唯一在场的人。
那些据说是跨越山海来自中原的人,看模样也是一些武艺精湛之辈。他们应该是和师尊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一点,在旁边侍奉的朴友南观察的很清楚。
在简短的会面中,他们直接了当的告诉了金永吉此行来真番的目的,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