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炎与东凌，将有一战，相信族长您已经看出些端倪了。您只要保证，灵族不会插手南炎与东凌的事情便好。毕竟，东凌的将军还是您师弟的大舅子呢，在下不会让您太过为难。”

云江涛无视穆降话中的嘲讽，沉吟一番，他回道：“此事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南炎与东凌开战，对两国百姓而言都是灾祸…”

穆降摆手打断他：“云族长不必向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们灵族，不一向是遵循明哲保身的吗？”

云江涛知道他是在说三百年前的事，他知道这位南炎的大公子并非凡人，却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了看手中的珠子，云江涛点头：“我尽力。”

穆降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

“现在，可以告诉我她们在哪儿了吧？”

穆降笑着：“陆欢小姑娘如今就在南炎宫内，云族长的身份想要进宫见她，恐怕是不太方便。不如由在下安排两位，在这里见上一面。”

“陆欢…她竟然是跟了她娘亲的姓…”云江涛压下泛起的苦涩，追问道：“还有然儿…欢儿的娘亲，和兄弟呢？”

穆降为难地皱眉：“应该是，还在幽族吧。”

“幽族在何处？”

“这在下就不清楚了，据在下所知，陆欢小姑娘也是无意间从幽族出来，没能找到回去的路。”

云江涛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欢儿？”

穆降反问他：“云族长，真的做好准备见自己的亲生骨肉了吗？”

云江涛被他问的一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双儿女，更是没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如果这么突兀地去见陆欢….

穆降好言相劝：“云族长若是还没做好准备，不如稍安勿躁。待南炎收复了东凌，在下愿竭尽全力帮云族长找到幽族，让云族长家人团聚。陆欢小姑娘如今住在南炎宫里，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哦对，如果云族长想知道陆欢小姑娘的事情，在下也可以代为通传。”

云江涛沉默了好一会儿，穆降也不催他，他相信云江涛会同意的建议。

果然，云江涛最终还是开口了：“如此，多谢。”

穆降点头：“在下必当遵守承诺，也请云族长…尽力而为。”

穆降对云江涛讲述了陆欢从东凌来到南炎的经过，倒是丝毫没有隐瞒。云江涛自然明白穆降从一开始就把陆欢当做一个棋子，可是现在他只能按穆降说的走下去。

云江涛告辞之后，穆降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够了吗？”

穆玹从阁楼的一角走了出来，盯着穆降不说话。

穆降叹了口气：“你学的本事，果然都用来对付我了。”

穆玹却说：“不是对付你，我是想保护你。”

穆降满不在乎：“对付也好，保护也罢，总之你现在本事比我大了，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穆玹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走到穆降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穆降喝茶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这个似乎有些陌生的少年：“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也变得很快。”

穆玹直视着他：“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穆降歪头眨了眨眼：“说得对，这正是我要看到的。”

穆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穆降完全没料到他的举动，手上一个不稳，茶水洒了满身。

穆玹自顾自地说着：“你把我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然后，你就想抛弃我了。”

脸颊上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穆降知道那是穆玹指腹的茧子，穆玹的举动让他有些心慌，他只得故作镇定：“抛弃你？”

穆玹的手滑向他的脖子：“这不就是你想的吗？让我成为南炎的下一任守护者，而收复东凌之后，你就要抛弃我，用自己命去开启炼狱！”

“…是康淼告诉你的。”

穆玹收紧了手，感受着手下颈部脉搏的跳动：“哥，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

轻微的窒息感让穆降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听清楚穆玹的话以后，他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穆玹小时候是会跟在他后面叫他哥哥的，可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穆玹就不肯再叫他哥哥，而是把他当做一个对手。“哥”这个称呼，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听到了。

穆玹不满穆降的走神，他俯下身贴近穆降：“别告诉我，你真的打算用自己的命去开启炼狱。”

穆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笑了：“我只不过是想，结束一切而已。穆玹，我累了。”

穆玹浑身一震，他听出了穆降言语中的疲惫，他知道穆降轮回了三百年，早已身心俱疲。现在穆降说要结束一切…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穆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他松开禁锢穆降脖子的手，抚上穆降的唇瓣，“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消失呢？”

穆降认真地看着他：“穆玹，我是你哥哥。”

穆玹嗤笑：“你跟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你认为我会在乎？”

穆降似乎是头疼地闭了闭眼：“你怎么会，对我产生这种情感？”

穆玹喉头滚动了一下：“怎么，让你觉得恶心了吗？”

穆降突然笑了：“恶心？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穆玹心下稍安：“哥，我会帮你完成一切你想要做的事，但是我不会让你用命去做什么。”

穆降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穆玹的话让他的心里起了些微妙的感觉，一时又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