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靠坐着的男人被离玉轻轻的一碰,忽然像纸扎的娃娃一般轻飘飘的向侧倒去,离玉心里蓦地一紧,下意识的急忙一把揽住男人软绵绵的身体,楚华容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睑微微动了动,低低喘了一口气,扶在离玉小臂上的手用力,推却。
离玉半皱着眉,手忙脚乱的把身子虚软得仿佛纸扎的的男人扶着趴靠在被子垛上,目光触及那半面的血衣,原本‘咚咚’狂擂的心慢慢沉静,一直发抖的指尖也渐渐变得平稳。
先用汗巾沾着水把已经沾粘上的血衣化开,然后用剪刀铰开衣服,看着那豁着长长血口的伤处,离玉指尖有些发凉的停了好半天,才慢慢拿着又投了一遍水的汗巾一点一点的轻压上去,把肉皮上已经凝成黑块的脏血慢慢沾干净。
男人背上的伤口一共有三处,靠近肩膀附近的好像是刀伤,从上到下斜劈而下,右肋下的仿佛是剑伤,剑刃当初擦身而过,伤口不是很深,但却正伤在肋下腰窝的软肉上,身子无论哪部分轻动起来都会牵连到它,还有一处伤在,嗯,伤在臀下三分,大腿的齐根处,他,他开始没看到它,后来不知怎地就发现了那里好像也有不对,结果,结果他试着把那人的裤子往下剥了剥,然后……嗯……然后就看到那处,那处伤了,别的,别的他可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大腿后面那处伤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扎的,伤口深可见骨,那东西似乎相当的歹毒,带倒刺,那人把那东西硬拔出来的时候似乎用的也是蛮力,连着伤处的肉都翻了出来,离玉看那伤处看得手凉心颤,原本那一点点剥男人裤子的尴尬也全被堵在心口上的那股酸汤涩水挤得跑到了爪哇。
不管离玉怎么侍弄那楚华容的伤口,都没见他喊疼,离玉心里就还算镇定些,轮到上药,离玉对着药包里的白色粉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讷讷的小声说了句:
“上这药听人说好像会比较疼,你,你忍得住吗?”
“……”楚华容一声不响的静歪着身子,动也不动,离玉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抓了把药末,闭眼扬了上去。
半裸着趴在塌上的男人疼的猛地从塌上挣了起来,苍白的身子随着呼吸剧烈的震动,离玉被吓得‘呀’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一直冷汗淋淋的手已死死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离玉手足无措的望着深埋着头浑身抖动的十分厉害的男人,只感觉一波又一波的痉挛从男人攥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传递到他身上。
“痛,痛得厉害吗?那,那剩下的还,还上吗?”离玉心惊胆战的望着瞬时就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的男人,楚华容一声不响的低着头,漆黑的长发从肩膀散落下去,更衬得那裸露出的背苍白得没有血色。
屋子里一阵沉默,离玉只感觉自己被攥住的那只手腕疼得有些厉害,又过了会儿,离玉感觉男人抓住他的那只手力度似乎稍微松缓了些,见男人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离玉根据这些时日对男人的观察和理解,终于肯定了这也是一种默许。
下意识的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离玉慢动作的又抓起把粉末,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般的,向着男人另外的两处伤口,闭眼,扬过去。
“……”
手腕剧烈的疼痛让离玉低低的抽了口气,男人原本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身子疼出了一片淡淡的粉,有过了半晌,离玉终于眨着疼出眼泪的眼,小心翼翼的把他已经被抓得肿成青紫状的手腕从男人虚攥的手里抽了出来,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缓缓的有了些动作,离玉望着慢慢抬起头的男人,试探的小声:
“好些了?天已经亮了……你是要先歇会儿?还是要先喝点水?”
“……”男人黑漆的眼仿佛蒙上一层霜雾,黑沉沉的淡去了原本的嘲弄和冷然,离玉呆呆的望着男人雾茫而惘然的眼,不知为什么,余下的话全都混沌沌的凝在舌头根子后面。
男人想说什么般的,喃喃的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离玉下意识的干巴巴的回问了一句:“什么?”
男人又动了动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的慢慢低下眼,离玉有些微感失落的又重复的问了句“什么?”,男人摇摇欲坠的低着头,没有回答。
离玉低低的‘哎’了一声,下意识的上前扶了一把,正好接住了男人失重般瘫软了下去的身子,直到最后,离玉也没实现愿望的再看到男人像刚才那样对他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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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生计艰难?
31 生计艰难
那伤药的药力果然霸道——这一点是在男人昏睡过去之后不久,离玉亲自体验过的。
原本看到楚华容倒下去,离玉还有些心惊,可后来看到那人面色虽白得没有血色,但呼吸绵长,之后他又不懂装懂的趁人家昏睡之时给那人摸了摸脉,他虽不懂医,可摸过之后也知道那人应该是没有多大事了。
把水盆脏布之类的东西都收拾好,离玉坐下来喘口气,终于想起了似乎也应该照顾照顾自己,先去院子里打了盆凉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擦洗干净,然后就坐在水缸旁边,借着亮堂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