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粲然一笑,拱手道:“唐拙,拙师叔,幸会了。”
唐家堡的光阴走得十分之快,等叶鸩离意识到,匆匆半月已过,这些时日以来,与唐拙交情日笃,而唐家堡众人,与他的交情则更加笃上加笃。
唐家最小的姑奶奶,清水脸蛋细巧眉眼,最擅麻辣鲜香的红油抄手,每次做得了,总笑眯眯的端来一碗:“阿离趁热吃!”
叶鸩离吃完,她就顺理成章的趁热捏一把脸,再笑眯眯的端着空碗回去。
不让捏不行,她除了擅做抄手,就专精断魂砂,断魂砂五步之内,连唐一星都防不住。
唐家辈分最高的太爷爷,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臭棋篓子屡败屡战,每天叶鸩离得花半个时辰在纵横十九道里虐杀屠宰他,然后听他气壮山河拍案脏骂:“锤子,妈卖批!老子日~妈又输了,龟儿子的这个天,太阳晒求的批热不说,吹个风日~妈也帮冷八冷的,茅坑又求鸡~巴难闻,哪个不求输棋哪个是龟儿子!”
于是赢了棋的叶鸩离龟儿子便脚底抹油,与闻声前来接应的唐拙手拉手飞走。
叶鸩离轻功学自狐踪步,施展出来如鸟迹如鱼翔,一边飞一边不耻下问:“拙师叔,什么是锤子?还有妈卖批?”
唐拙闷哼一声,趔趄几步,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套梨花针:“送给你,请闭嘴。”
叶鸩离打小儿没个亲人,除却一个苏错刀,连七星湖众人都视他如妖如魔,无不既畏且惧,便有苍横笛爱而敬慕,珍而重之,也是跪着仰望不敢啰嗦,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家长里短的热闹烟火气,不禁又是新鲜,又是着迷。
七星湖的脂醉花一见阳光即会枯萎死去,但人却还是向阳的植物,无论根茎如何扭曲贫瘠,见着阳光,哪怕不那么明亮炫目的阳光,都会由衷的轻暖而心喜。
只可惜唐家堡没有苏错刀,唐家堡也不是自己的家。
转眼便是唐丑婚期,唐丑身为掌门长子,婚事自然非同凡响,早早的便有宾客盈门,群雄纷纷赶到,唐家堡人满为患。
原本以唐家子弟的人才,自然能料理得井井有条,但江湖中人多豪放,此番来的年轻后辈又是极多,常常未及登堂,便班荆道故把臂而谈,一时将大门口堵得犯了痔疮也似。
唐拙恭领父命,扯着叶鸩离,联袂携手,两只辛勤的绵羊一般跳来跳去,抛头露面,迎侯贵客。
有不识得叶鸩离的便将两人搁一勺儿里赞了:“啊哟,英雄出少年,良材美质!唐掌门竟调~教出如此一双佳儿佳弟子,来日必将光大门楣造福武林!”
唐拙便含笑解释:“这位是在下的师侄,七星湖的叶鸩离。”
“呃……好,好极……叶少侠这是弃暗投明了?”
叶鸩离近日来脾气见好,竟然也笑:“白道七席,七星湖虽敬陪末座,却也是江湖公议而出,何来弃暗投明一说?本座此行,只是来贺唐家师叔新婚之喜,承蒙师伯祖厚爱,也来做个迎宾人……张大侠,请!”
唐拙寻得一闲暇,侧头看去,笑容明朗,道:“阿离,好聪明!”
叶鸩离清浅的眸子里闪着光,道:“七星湖刚谋得白道之位,根基不稳,又是仇敌环伺……想来错刀特意让我到唐家,便是借你们的势,树我们的旗,师伯祖成全,唐门恩德,拙师叔厚待,阿离铭记在心。”
他坦然受惠直言感激,唐拙颇为心喜,亦轻声直言道:“老爷子身为唐家掌舵人,虽对你有些私心偏爱,此举却也是寄望于七星湖将来的一臂之力,今日种因,来日得果,阿离有心就好。”
正相视一笑,耳边听得一声又惊又喜:“叶、叶……”
☆、第四十六章
叶鸩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上次就跟你说过啦,本座姓叶,不姓叶叶……邪兄,别来无恙?”
华却邪无恙,他身边的费天意却颇有心恙,双目盯着叶鸩离,好像下一刻叶鸩离就会冲上来将自家内侄扒~光然后上了他的身子,可事实明显就是华却邪主动要扑过去强了叶鸩离上自己的身子。
三个人六只眼睛,噼里啪啦激起火花点点。
还是唐拙有眼色,下阶迎道:“费先生,华世兄,快请快请。”
门口并非畅谈之地,华却邪不失礼节,只回头看了三次叶鸩离,每次只看三分之一的路程,紧随着费天意进得门去。
待宾客来得差不多,吉时将至,堡内已有丝竹声悠扬,唐拙看了看天色,与叶鸩离并肩回正堂,一边低声道:“华世兄是来提亲的。”
叶鸩离奇道:“怀龙山比武时,还听说他要求亲上官世家,这才几天,就琵琶别抱了?”
唐拙笑着拍了拍他,道:“上官世家的二姑娘病得厉害,议不得亲……再说上官世家的小姐,哪比得了唐家的大小姑奶奶们?”
唐拙着实护短,虽从不以唐家声望为傲,但平日言谈里对一大家子的亲人,连带着叶鸩离,都十分回护喜爱。
叶鸩离笑问道:“那唐家可有意让他升一升,当个得意姑爷?”
“老爷子还在斟酌……华世兄的人品资质,俱是上上之选,与几个姐妹年龄也相当,三房的四妹妹……就是那个左脸颊有个梨涡的,对他更是闻名心动已久。”
叶鸩离对唐家的各房各人剪不断理还乱,也不去费劲想三房的四妹妹到底是谁,只知道江南有位郭四姑娘,下五门的妙手空空出身,后来漂白做生意,倒是折腾得风生水起堪称一把好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