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淡淡道:“滚一边儿去,二尾子小妖怪,要本座再赏你一个洞么?”
越栖见神态已一如平常,温言道:“错刀一直说不是你杀的何大公子。”
叶鸩离随口道:“他骗你玩儿呢,自然是我杀的。”
越栖见脸色煞白,气质却愈发的温柔沈隐:“这样啊……阿离,那我得多谢你。”
叶鸩离一怔:“本座知道宫主器大活儿好很厉害,能把你干~得死去活来连自个儿爹娘都忘了,不过……他没~操~你脑子吧?”
越栖见不理会他的污言秽语,道:“逐空大哥身患六阴绝脉之症,每每夜半,浑身阴寒刺骨,五脏六腑剧痛如绞,时一入秋冬,尤其生不如死,活一日便是多遭十二个时辰的罪。”
“所以多谢你帮他解脱。”
“既如此说,越公子就太客气了,你本不该谢本座。”叶鸩离笑容如贴着咽喉盛开的一朵血花:“何大公子临死前可不想解脱,他还求饶呢,他说,求你别杀我,我还要活……”
越栖见与之对视,眼中并无悲伤,却有种荆棘丛生的惨厉与平静,叶鸩离眼底血色隐现,透着些微的恐惧,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期待。
两人如利爪獠牙尽露的兽,小心翼翼,却不死不休。
半晌越栖见一笑:“内堂事多,我先走了,阿离……回见。”
苏错刀数月来专注于天魔大法与波旬自在神功,越是琢磨,越觉得一脚踩进了泥潭坑,再修习下去,便是自己也难以自控,于武道大有障碍,这些时日廿八星经已是不进反退。
但一想到叶鸩离已身陷泥淖,若寻不出补救之法,必有心智沦丧的一日,便说什么也不愿抛下作罢,只得咬牙切齿日夜苦参。
就在这无暇旁顾之时,却收到任尽望传书,道是孟自在的病已拖不了多少日子,请自己再走一趟白鹿山。
苏错刀略一思忖,想着一路上两人相互参照,或有顿悟之机,当即唤来叶鸩离,道:“随我去白鹿山。”
孰料叶鸩离不识好歹,道:“我才不去……孟自在要死,关我什么事?再说了,留下越栖见独掌七星湖,我不放心。”
苏错刀一阵心浮气躁,不耐烦道:“你必须去,不然我杀了你。”
说着心底深处突的一动,生出一种无缘无故的古怪直觉,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带着叶鸩离同行?为什么如此坚持?坚持不许叶鸩离身处自己看不见或是伸手不能及的地方?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刚巧又想到天魔大法中一个极要紧的关窍,当即摇了摇头,令道:“明早上路。”
夜半叶鸩离访无漏堂,苍横笛听罢,只道:“公子放心,属下以性命担保。”
叶鸩离便笑了,心意得逞后孩子气的得意,又带着些感动:“横笛,我才不舍得你死。一旦有事,与黄堂主多商量,至于你师父……唉,阴烛龙入七星湖是迫不得已,这十多年来一副死气活样的德行,找他多半没什么用处的。”
苍横笛道:“公子高见。”
叶鸩离唇角翘起如刚立秋的水红菱,几乎可以咬出清甜的汁水来,起身道:“那我走啦!”
苍横笛送他出门,柔声道:“公子,属下真喜欢看到你笑……只盼你这一世,时时都能这样笑。”
越栖见含笑目送苏叶二人登舟出湖。
这天阳光极好,金黄色的一大幅,辉煌奢靡的铺张一地,越栖见看着淼淼湖水,轻叹了口气,自语道:“时候不早了,是么?”
孔雀一旁听得真切,衣袖一颤。
☆、第六十章
苏错刀不在,外三堂有事亦由越栖见先担,好在越栖见素来藏刀而善,事一临头,锋芒再出,诸多事宜落入他手,再繁杂也是庖丁解牛,待处理罢,天色尚未黑透。
暗纹丝绸也似的暮色中,越栖见燃起一盏灯,手指在火焰旁逡巡游移,色泽如瓷:“楚姑姑的胎可安稳?阴烛龙近日可曾去看过她?”
孔雀垂头不语。
越栖见极有耐心,只浅笑等待,并不催着问。
“阿西。”孔雀突然抬起头,眸中掠过一道坚定之色:“就此收手罢。”
越栖见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孔雀咬了咬牙:“你已是内堂总管,将来……必然是下任宫主,你……你不能毁了七星湖。”
越栖见不动声色:“孔雀,你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孔雀绣襦彩裙,梳双丫髻,娇俏而甜美,一双杏眼里却已风雨如晦沧桑尽历:“叶总管是你设计从内堂赶走的。”
越栖见不急不恼,解释道:“叶鸩离自作聪明,不甘大权旁落,往内堂掺沙子,凌驾宫主之上犯了忌讳,与我并不相干。”
孔雀一双小手交叠着死死握住,声音略有些发颤,却说得清晰分明:“你深知叶总管的脾气秉性,用言语相激,逼得他不得不防备于你,你既一手推动,要想宫主知晓易如反掌……进而逐走叶总管,自此内堂你一家独大。”
“你再利用楚姑姑和阴堂主……你给楚姑姑换了药,让她怀上阴堂主的孩子,允诺他们只要助你夺位,使得七星湖易主,你便放他们离开,还会帮阴堂主恢复名声,如此一来,绛宫堂亦由你暗中掌握。”
越栖见一扬眉,也不讶异,笑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绛宫堂主阴烛龙本出身湘州道上的名医世家,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