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百里浮光想的却是,圣女难道已经跟护国公决裂至此,那朝局又要进行一番洗牌了,这可是他现在不愿见到的:“护国公虽有失察之罪、包庇之嫌,此番重责却有些过了,不如改为降职一等,减免一年俸禄,命其肃清军中乱象,圣女你看可行?”
蒋文鹤有些不明白这位小皇帝的心思,私下商议之时言语颇为记恨方季,此时却又为她求情,如此心软,终是成不了大器,微微皱眉,暗道,扶不起的阿斗。
江意却不认同:“朝廷发放军饷,是给保家卫国的将士吃的,不是养着蛀虫,身为三军之首,疏忽职守,教下不严,惹出这些事端更应该好生反省,陛下莫要纵容。”
方季双手撑在两侧,额头扣在地面,毕恭毕敬道:“圣女所言,末将心服口服,多谢陛下体谅,还请收回此物。”
方季从怀中掏出虎符,双手奉起。百里浮光看着那只小老虎,视线来回在虎符和金纱帘走了两圈,一步一步走下升龙台,他能看到蒋文鹤狐狸般的笑容,还有各个官员的眼神,得意的、担忧的、兴奋的、不满的、心思活络鬼头鬼脑的,不一而足。
待到离方季三步之远,百里浮光停了下来。这就是掌管摇辛国一半兵马的虎符,他心心念念要得到的东西。
这么近,他看的更清楚,明明触手可及,百里浮光却迟迟未有动作。那虎口好似幻化成蒋文鹤,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自己吞没。
第13章 拒见方季,江意昏迷
挥手示意龚无忧接过虎符,百里浮光上前躬身扶起方季:“护国公请起。”
百里浮光人矮小,看起来胖也没多大力气,但方季不敢违逆,借着力站了起来:“多谢陛下。”
看着眼前的将军,满面风霜,真真切切的感谢着他。百里浮光有些愧疚,该说谢谢的是他,谢谢这位为摇辛国征战四方,护卫国土的常胜将军。
只是有些话,现在不能开口,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百里浮光拍拍她满是茧子的手心,一言不发的回身走上升龙台。
就在百官翘首以待的时候,百里浮光开口道:“护国公身为主帅,疏忽职守,教下不严,现暂停兵马大元帅一职,令其重整西郊大营军纪,肃清军中乱象。”
“另,朕蒙圣女教导多年,深知圣女处事公正,现将收回的虎符托与圣女掌管,亲政之日再行取回。今日朝议,到此为止,退朝!”
龚无忧愣了愣,高声唱诺道:“退朝——”
恭谨的奉上虎符,金纱帘内伸出一只虎口带茧的手,是武官服饰袖口,看来是圣女身侧之人接的。龚无忧也不多事,告罪之后,急匆匆追着百里浮光而去。
朝中纷乱,众官员百态横出。
江意向着台下嘲讽道:“人总有行差走错之时,外间天色不大好,丞相年迈,回去的时候当心脚下,摔得难看倒是其次,没了命就不值当了。”
瞥了一眼木头似的站在殿中的方季,江意踌躇,不由自主想下去安抚几句。可脑袋晕的厉害,扶住詹锦伸过来的手臂,从她的眼眸中看到的自己,面色难看的紧:“回朝圣宫。”
朝圣宫。靠在软塌上,江意始觉背上冷汗津津,心跳杂乱无章,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从腰间扯下令牌,眼前晃得厉害,詹锦都是重影,苦笑一声:“传令医官,前来议事。封锁朝圣宫,消息绝不能外泄。”
詹锦接过手令,见圣女面如金纸,转身就准备去请医官。未走两步,袖口感到阻力,顺着衣摆看去,一只苍白而消瘦的手抓住了她。
江意现下已近昏迷,喃喃自语,詹锦听的不真切。坐回塌边,俯身倾听:“阿季,阿季….”
“圣女可是要见方将军,属下这就去请。”
江意皱皱眉,很是痛苦,抓紧握住的衣角:“不许,不、许、让阿季、知晓。不、”
话未说完,江意竟是昏了过去,詹锦抬头大惊失色。匆忙起身,左手却多了些重量,回头见圣女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并未松开。
“阿大。”
窗间闪过,屋内多了一个黑衣人,静静伫立:“见过首领。”
“拿着令牌,去请医官。”
“是。”
屋内又只剩下詹锦和江意。詹锦小心翼翼的扶着圣女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见她面上都是冷汗,又瞧了瞧抓着自己的手,从腿侧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挥断衣袖。
将圣女的手连着那截布料,一起放到被中,压好被角。詹锦起身取来润湿的手帕,细细擦拭圣女的面颊。
詹锦从未这般近距离的看过圣女,面容精致而苍白,有一种病态的美。贝齿还咬着毫无血色的唇,詹锦知道,圣女遇到犹豫不决的事,下意识会做这个动作。
昏迷前,圣女其实是想见方将军的吧。詹锦微微叹息,带着些心疼,干净的手帕轻轻湿润干燥的唇,咬了一串牙印的牙关渐渐松开。
“咚咚——”门外的侍女敲门,回禀道:“圣女,方将军求见。”
关好殿门,詹锦转过身子,见方季直挺挺的跪在台阶下,心绪复杂:“圣女有令,封锁朝圣宫,来客请回。方将军,还是起来吧。”
方季以头抢地,言语坚决:“麻烦詹大人转告,末将有要事,还请圣女接见。”
詹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