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日一样被小王送到研究楼前，进入大楼，穿过层层防守的楼门，一路上，徐子诺敏感地感觉到，今天研究院的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有怜悯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个别不少的人眼底幸灾乐祸，虽然这些人将情绪隐藏地很好就是了。刷卡进入战斗机所在研究室内后，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人中，许多复杂眼神有意无意聚集在他身上的感觉尤为明显。

徐子诺皱了皱眉，有些烦躁。身为有轻微社交障碍症的人，最厌烦的便是这种不明情绪的关注，因为猜不到，所以不安，没有安全感。不过现在徐子诺的“病情”显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只是将白大褂最上方扣着的纽扣解开，轻微地呼了一口气，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对旁人的眼神攻击视而不理。

然而他不招惹旁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招惹他。

半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不问而进地打开，来人方脸周正，大概三十五岁上下，鼻梁上一副金边眼镜，显然是个十分“讲究”的人，一头金色卷发用发胶很妥善地固定住，根根分明，下巴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推门而入，甚至还带来一阵某国外知名品牌香水味的香风。

不同于寻常做研究人的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他嘴角的幅度十分得体绅士，语气似乎还带着某种国外的调调，老实说，有些浮夸。

“小徐啊，你把之前j-9的各项数据和设计图整理好，给我拿过来。”语气很平常，漫不经心地，但是联系下现实，在座的人就会发现，他是在徐子诺这个总工程师之一面前，以对待下属的方式使唤他做事。更重要的是，j-9的各项数据被设为最高机密的国家技术，只有他这个设计者和几个老一辈的院士完全掌握。而现在，他竟然向徐子诺索要。

以什么资格？以他院士助理的身份吗？真是可笑！要说在研究j-9的这一年里，研究院里，徐子诺最看不上眼的一个人便是眼前此人了。

此人名朱子墨，名字风雅，为人却是不然。据说是参与研究的其中一个资历稍低于钱德荣院士，但也是德高望重的院士的侄子，出过国留过洋，喝了几年的洋墨水，在联邦的著名学院学习前沿技术，和一些大师合作过，曾发表过一些文章。归国后，便由院士推荐进入了航天研究院，此次j-9的研制，他作为该院士助理，也参与过一些工程设计，但核心技术却没有那个本事涉及。徐子诺对他的能力是表示认可的，在这个年纪，他能做到这样，算的是同辈间的佼佼者了。

但是，在研究期间，徐子诺便隐隐感觉到，他对自己抱有很大敌意，虽然在没有旁人时，他便每次都小徐小徐地称呼徐子诺（然而我们的男神并没有鸟他），但是在那些老院士面前，他却表现地十分谦逊有礼也好学，最后也因为他这样，被破格允许参与进战斗机的核心部分研究，但是是给他一个学习的机会的。徐子诺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照常无视他，或挑衅或智障的眼神。

徐子诺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看出他的敌意，那他就妄为智商金字塔顶端的人了。他的脸色于是变得越发冰冷，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助理先生刚才说了什么，我这个总工程师好像没有听清楚，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朱子墨的脸色虽然一变再变，但最后还是笑得一脸志得意满，眉毛挑起，似乎是有些诧异道：“助理先生？不不不，小徐难道没听说吗，上面已经授权我为j-9的总工程师了，现在，你已经被降级为普通研究员了。真是遗憾，虽然小徐你也参与了j-9的设计，但是毕竟年纪小，还是国内毕业的，没什么学术基础，以后再多加努力，肯定也能跟我一样到这个位置的。但是你对j-9的贡献在这里我还是表示很满意的，稍后我会向上头为你请功的，放心。你快点整理吧，明天我就要到最高会议室给领导们汇报，可不要耽误事啊，领导怪罪下来，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总工程师最后评定的功劳跟普通研究员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朱子墨显然无视了徐子诺之前的所有巨大贡献，打算将黑的说成白的，在最后时刻接手，也相当于接收了大部分本该属于他的功劳。

徐子诺终于知道，今天研究院那些人看自己的复杂眼神是怎么回事了，眉眼愈发冰冷。

“徐专家，您，您还好吗？”徐子诺的助理在一盘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这是上层什么时候下达的指令？”

“是今早突然下达到院里的，据说是经过了几个参与研究的老院士的同意。不过，那些同意的都是一些前期参与，后期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参与的院士，可能他们并不知情……”

“我知道了。”

“那、那咱这数据真要整理给他啊？”就那平日里只会用头顶眼睛看人的假洋鬼子？比起徐专家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小学生好吗？根本不能比。

虽然助理先生早就知道院里并没有想象中奖赏分明，裙带关系是搞研究的人员也避不开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摘桃子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年轻人，还是于心不忍，心下不懑。明明这一次j-9的研制，没有徐专家，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么重大的突破，更别说研究出属于帝国自己的航天发动机了，这简直，简直就是仗着自己有后台，欺负一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