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要入夏了,这夜里也依旧这么冷。
柳叶站在红碎楼的花船前,看着远方一片漆黑的湖水,双手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寒颤。
脑中似乎还是那个俊美公子说过的话:“你认识八月姑娘吗?”
八月姑娘。
她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
“白忌,胡迟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柳叶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人在说话。
“我都陪你把整个京城的花街都走遍了,你说你现在……好好好,胡迟他自己有主意,再说了血气方刚的大好——好了,还是回去吧?”
整个岸边只能听到他一个人说话,也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
不过这世上哪有这种自言自语的人?
柳叶摇摇头,便想进船舱里。
转头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正好走出了灌木丛来到了空旷的地方,柳叶也就无意间看到了和那个人对话的人。
竟然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也刚巧看到了她,冷着脸指过来,沉声道:“这是哪?”
路子宣应声看过去。
只觉得晴天霹雳。
“带孩子来花船?”柳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忌,在被忽略了之后又看着路子宣。
“我们来找人。”路子宣平静地说,只是眼神不自觉得看向白忌,仿佛看着这么一个孩子能给他多大勇气一样,“红衣,留着两撇胡子,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路子宣这句话说完,多想听到对面这个女人能像是之前去过的那些花楼里面的老鸨一样,讽刺地说‘找男人您可应该去小倌馆’之类的话。
然而天不遂人愿。
柳叶一脸平静地说:“我要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才能带你们去见我的客人。”
不知者无畏啊,路子宣只觉得自己有些腿软,却因为白忌还站在面前不得不提起精神说:“我们是他的朋……”
“儿子。”白忌冷硬地打断,“我是他儿子。”
“……他是那客人的儿子,我是他朋友。”路子宣瞬间变了要说的话,面上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尴尬。
比起死,尴尬算什么,他尴尬了难道就不会被打吗?
这对父子简直太欺负人了!
太欺负人了!
门被敲响的时候胡迟刚把醉倒的小九放到床榻上,听到敲门他还以为是柳叶不放心,也就没怎么在意地说了一声:“进。”
柳叶让开门口的位置,白忌丝毫没有犹豫地推开了门。
就看到胡迟在床边俯低着身子不知道干什么。
那天那些人给他手帕香囊他都来者不拒,这时候和花楼里的花魁在一个房间他怎么就不能顺势干点儿什么?
白忌周身的气势愈发冰冷,甚至到了连柳叶都有些察觉到的地步。
“你在干什么?”白忌开口的时候,路子宣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嗯?”胡迟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地起身回头,在看到白忌的时候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白忌身后恨不得连一个衣角都没露出来的路子宣。
这个眼神在白忌看来那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这么晚还不回去你在这干什么?”白忌一边往里走,一边又重新问了一遍。
抬脚却踩到了什么东西。
白忌低头看过去,才发现是一个薄到不能遮住什么的白色纱衣。
胡迟也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白忌再抬头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恐慌。
吓死人了板着脸。
明明自己对这些胭脂水粉过敏还非要过来。
还摆什么脸色啊?
胡迟走过去,先是把掉在地上的纱衣捡起来搭在了椅子上,然后蹲下身看着白忌:“回家?”
白忌平静地说:“你的事情做完了?”
然而那也是奶声奶气的。
胡迟笑着把他抱起来:“你都来了,没做完也要回家啊。”
不然你再打喷嚏红鼻子的。
“哦。”白忌点点头,伸手主动环住了胡迟肩膀,“那是我打扰你了吗?”
……有些听不懂。
胡迟扭头和白忌对视,白忌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几乎蹭到了他的鼻尖。
可能还是因为胭脂味道让他情绪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