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就听见菲利克斯的笑声。少年在心中埋怨了自己一百句,羞赧地将视线移向别处,被布料缠住的指尖账得通红。
“得到你想要的了吗?”菲利克斯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合上书,他抬头看向男孩,破天荒主动问起他的事。
西瑞尔自己也吃了一惊,下意识扭头回望。但这惊异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沉寂一夜姗姗来迟的悲伤。他从那个房间里走出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不难过,也不想哭,后来在雪地里等待叔叔时也很平静,甚至还有余暇反省自己的天真蠢钝。
马车上的一夜又黑又冷,他想了很多与将来有关的事,思考倘若真的能逃离命运,自己还能以何为生,还能过上怎样的人生。那是充满迷惘与憧憬的一夜,他野心勃勃,因为自己已经陷入最坏的命运中了,往后无论再向哪条路逃亡都是越来越好。
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他都没能想起父亲,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他都未曾感到伤感,然而现在却被菲利克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轻易勾起了悲伤的情绪。
酸涩的疼痛自胸中泛开,少年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可那疼痛却沿着他的骨骼皮肉朝着四肢蔓延,而后不仅仅是胸膛,连肩膀、连脖子和手臂都能感受到那种酸涩的痛楚。他试图用深呼吸压下这不合时宜的难过,眼眶却开始发热发酸,他想不通自己为何总会忍不住在菲利克斯面前哭泣,不愿在看对方的眼睛,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别处。
“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他艰涩地说道,没有回答菲利克斯的问题,“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我为什么利用你,一定也早就知道结果。”
他一定都知道。只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