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按照老师给的地图,他轻易找到了分部接待人的家。
抬手敲了敲门,等待许久这才终于有人开门。
红发的女人抱着两岁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讶异自她红润明朗的双颊一闪而过,还不等他开口,她挑起眉毛露齿一笑。
“居然是你。”
☆、第30章
西瑞尔亦是讶然。女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五年前吃下了混着□□的点心,菲利克斯带他去了道格拉斯医生的家,医生不在,年轻的红发女人成竹在胸地说可以救活他。救命之恩自然记在心里,但他不会忘记她曾在菲利克斯手臂上写下玄妙莫测的契约书。
“五年不见,还以为好歹会有个热情的拥抱。”红发女人——薇雅不满地嘟囔,转身带着西瑞尔进了屋。寡言的青年没心思打量屋内的装潢, 更没心思感叹堆在角落里的那些透明药罐,只是简明扼要地要求见菲利克斯。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薇雅颇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怀中的孩子放进了摇篮里。
“等我丈夫回来了就带你去。”她朝那手脚不停折腾的孩子努努嘴, 表示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家。见西瑞尔没说话,又自顾自解释因为太穷所以没钱请佣人。她撒谎时大概忘了自己正住着一幢穷人绝对住不起的大房子,光是摆在门口的那对珊瑚树就价值不菲。没有佣人八成是因为吝啬,但西瑞尔没有多嘴拆穿。
“把他的住址告诉我, 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向来懒得出门的薇雅顿时喜上眉梢, 好似就等着他这句话。她报了一遍地址,又用纸笔记下递给西瑞尔,怕他找不着路似的,还好心地在旁边画了一幅详细的地图。
“那边道路交错很复杂, 外来人第一次去绝对会迷路,不过我给你画了地图,放心吧,照着地图保证马上能找到。”薇雅豪气干云地拍拍西瑞尔的肩, 说得眉飞色舞。
西瑞尔接过那张纸,对着地图横看竖看硬是没看出薇雅画的是什么。他默不作声地将纸折好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向女人道过谢便匆匆离开。
“噢,等等,等等……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人已到门口,薇雅拎着裙子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做工精细的手杖。
“听说是新的观察者要来,丈夫连夜做了这个,权当是见面礼吧。”她将手杖递给西瑞尔,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塞进了他怀里,“这是我新研发成功的一堆东西,瓶子上都贴着使用说明,用完了可以来找我。”
西瑞尔草草瞥了一眼那些瓶子上的标签,除了非人生物常用的一些补给药品之外,还有诸如致盲剂、焚烧剂之类的东西,有个瓶子里甚至装着只有大小姐们才会随身携带的嗅盐。一时还弄不清这些东西的功用,他一股脑地全都放进了腰间的口袋里,都来不及分类。手杖没地方塞,他只好拿在手中,颔首向薇雅致谢。
“趁着天没黑,快去吧,天黑了那地方就更难走了。”
西瑞尔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握着手杖出了门,却怎么都雇不到马车。他默念着薇雅告诉他的地址,对照老师给的地图步行许久才终于找到菲利克斯居住的那条街。他本以为那会是普通的平民聚居地,没想到却是贫民窟。
可能比贫民窟更糟。
天已经黑了。
月光之下,高矮不一的破旧民居在蜿蜒狭窄的街道两旁参差坐落,木墙上散布着大块霉点,石墙上生长着青绿色的苔藓。石板铺成的道路坑坑洼洼,缝隙里长着几篷顽强的野草,两旁肮脏的水沟里散发着难以描述的臭味。
衣衫褴褛的孩子们穿梭在快步行走的路人之间,想伺机从他们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来,倘若能有几张卷起的纸钞就算是发财了,至少一家人这个月的房租开支都有了着落。
衣着暴露的流莺穿着束腰,努力想让胸脯显得更加丰满诱人,每当有行人从面前经过,她们就会争相用戴着破旧蕾丝手套的手拉住他们的胳膊,凑过去用胸脯磨蹭,端起虚伪贪婪的巧笑想将人拉进屋子。
皮条客与老鸨们的目标是那些第一次来这里的年轻女人,她们迫于生活不得不来此,满脸羞赧畏惧。皮条客和老鸨虫蝇般围上去,像打量牲口般打量着她们,捏起她们的下巴强迫她们抬起因羞耻而低下的头,对着五官甚至牙齿一番品头论足,双手下流地抚摸、抓捏着她们的胸脯和腰,甚至在大街上想掀开裙子检查。
孩子们尖锐的笑声、流莺与皮条客们的淫词浪语以及迫于生计的姑娘们的尖叫啜泣声在水沟的臭味里交织成一片,衣冠楚楚的绅士们踢开胆敢偷窃的肮脏小孩,纷纷从他们手中抢回自己的钱,又涎着脸与流莺们讨价还价,曲起中指将手中的钞票弹得砰砰作响。
西瑞尔终于明白薇雅说这里天黑更难走的原因。
一路上他被那些妄图偷窃的小孩绊住无数次,又在廉价香水的气味中拂开了无数双拉住他的手,更是喝退了无数暗示他还有更多更加刺激的服务的皮条客。当他终于找到纸上所写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