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罢,肯定是外面这沥沥下不停的春雨惹伤了情怀吧。这么一想,符君烈觉得心下松了下来。于是点点头说:“嗯,今日我必得离开。傻子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你且记得若是他日有难可持方才我给你的匕首,到烈炎城城南的烈焰府去找我,我必倾力回报。”
符君烈说完转身向立在一边的孤霜沐念与无名辞别,孤霜沐念犹豫再三说道:“大王子你如今身上伤口未愈,不便施功上崖,就让子溪送你一程吧。”
符君烈却拒绝了,说:“君烈已无大碍,劳烦神医挂心了。再说君烈尚未对家师的教导有所懈怠,区区崖壁是困不住君烈的。”
“好,果然是幕年之徒,果真不同凡响!”虽然无名昨夜里对于符君烈果断拒绝留下来感到抠气,但一码归一码对于符君烈身上那种坦荡的性子还是大力赞之。
符君烈稍微一惊,心想就昨晚一个回合的交手这无名竟然能将我师承何方猜了出来,果然是不负盛名啊。
就在符君烈这一念想之间,无名仿佛已猜测到他心中所想说道:“小子,你也别胡乱猜测了。我与你师傅两相厌三十余载,年轻的时候更是狠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昨天夜里你使用的那招落沙掌虽然不及你师傅纯熟,倒也有了八分。若今后勤于苦练,假以时日说不定会青出于蓝。”
“好了,天气不好大王子还是趁早吧。沐念希望大王子别忘了答应过的事,保灵渊谷远离尘世纷扰。”孤霜沐念直言正色说道。
符君烈再一拱手,披起两位前辈为他准备好的蓑衣戴上斗笠,忍住再回望一眼那愣住的傻子的冲动一转身飞身向烟雨之中。
半路呆呆地望着那个虽然穿上厚厚的蓑衣,却丝毫不觉得有所累赘,轻巧飞出去的身影。他真的走了,而且不曾回头看上一眼。如此干脆,就算那人忘记了年幼的时候,那也不会顾及一下这些日子的相处么?
这么一想,半路不由得悲由心生。一个转身,扑入父亲孤霜沐念怀中。先是呜咽不止,然后更是悲不自胜,嚎啕大哭。纵是已经看多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之场面的孤霜沐念,也不禁为此动容。
这孩子性子单纯,轻易将心交出去。九岁那年如此,现在也如此。
向来不拘小节的无名却很是看不惯半路这哭哭啼啼的行为,心里更不忿的是往年里就算是排毒那时痛得死去活来,这孩子也未啼上一声。如今却因为那人的离开痛哭流涕,于是嘴里也不闲着骂骂咧咧起来,全是说符君烈的不是。
这时半路却由孤霜沐念怀里仰起了红白交加的小脸,虽然还抽抽咽咽但却很正色地为符君烈辩解道:“爹爹,你莫要骂他,他人很好!他从来不像药田里面的药苗一样在我说话的时候不理我,虽然他老是让我闭嘴。”
这一下屋子里面陷入一片沉寂,孤霜沐念更是深感内疚。孩子是捡回来了,却没尽到很好的教养之道。他与无名终年为了配药或酿酒,对这孩子忽略众多。只是许多事情也身不由己,若不积极找寻解毒之法,这孩子连十岁都过不了,更别说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俩人面前。
无名沉默了片刻,突然双耳动了动,随即提高音量骂道:“好好好,他哪里好啊?整天板着张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恨不得天下人皆知他身份显贵,与众不同。”
半路不同意了,噘起嘴巴说着:“才不是呢,子涵哥哥上回可说了,朝堂之上皆是尔虞我诈,若不竖立半点威严,实在难以立足。若不会些许手段,实在难以生存。”
“路儿,你仔细听父亲与你说。大王子他就如那牡丹,国色天香又或花中之王。而你只是路边的一株小野草,平淡无奇。这就注定了你与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说大王子,虽说他如今运气不济,暂时不得意。但以他的历练,总有一天成为人中之龙。而你又以什么身份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前进呢?所以,你还是尽早把他给忘了吧。” 孤霜沐念苦口婆心地说着,希望这孩子能尽早意识到他与那人的距离之大,不是轻易能到达的。
半路更是黯然神伤,语甚凄楚:“其实看他外形虽桀骜却能沉得住气,我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那夜更是听他说梦,便知道他心有所属。只是……只是我想不通,为何会觉得有他在身旁便可安心;可以伺候他便觉得很欢喜;当对上他那如炬的眸子,心就会砰砰直跳却忍不住去跟随他的目光;就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会面红耳赤;每当我话多他不耐之时,我就会觉得十分失落,若是他静静听我说道,我又觉得欢喜万分。如今,他走了。我这个地方空空的,十分难受。既已入了心,要忘记谈何容易呢?”
屋里的人低低说着种种,屋外的人神情复杂。符君烈低头紧捏着手里的弯刀,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若是他不回来拿这把弯刀,就不会听那傻子所说的心动之语。若听不到那傻子口中之言,这刻便不会如此添堵。
一人像那崖边的松柏,即使身处悬崖绝壁却深根扎紧向上生长。环境恶劣,为了生长不顾一切攀借周边的岩土,等有朝一日长成参天松柏,已然不是当初那棵瘦弱的小松柏了。一人像这谷在的药苗,受尽主人细细的照顾,从生根到成实皆无杂质,之后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