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益端起茶，抿了一口，并不答话。

辛夷定定看他，许久，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道：“最后一次。”

程益看他，最后一次？是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不怪他了，还是辛夷他退让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干这种事？他不确定。辛夷这人城府太深。

他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他深谈，转而问另一个问题：“我的那两株蓝实子，哪里的？”

辛夷看他一眼，淡然道：“早先让人去域外寻的，听说有药材商在边界做生意。”这是他早早就找到了的，只不过一直没找人送去罢了，他不放心。而谢单那里的，才是从白家夺来的。

程益眼神微动，放松了表情，嘴唇微动，可依旧没有说话。

沈沐之在他面前一直闷着辛夷也习惯了，自己慢悠悠说着：“现在长老会没有了，你我也能轻松一些，武林盟的大权也几乎在我手里了，你不需要再这样忍着了，想笑就笑，不想笑就甩脸子吧，反正你连我的面子都敢甩……你想做什么就去吧，也在谷中窝了这么些年了……”

说到最后，见沈沐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你失望了……”

程益垂下眼睑，微微抿起唇角。

“那无药谷的谷主，你要是还想守着就守着，不想守着就离开吧，”辛夷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眼神悠远，“像以前一样，闷头闷脑去走走。”想着，还笑了一声，“或许，哪一天，我也走了，去找你，到那时候，小大夫你那里还缺个护卫吗？”辛夷看着他，眼神第一次柔软下来。

似乎等了很久，又好似只是几息的功夫，辛夷终于等到了沈沐之轻声一句“需要我会写信给你。”

辛夷眉开眼笑，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从历练回到白家，很久没有这么敞开心的笑了。

若是，这人也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他除了被锁在这个让人厌恶的武林盟还能做什么，就像那个还在前面茫然的白家小子一样……

还好，这人还没放弃他。

……

“刚刚怎么样？”程益还保持着一副思虑万千的样子低声问杀手。

杀手木着脸：“演得好！”他有些同情那个盟主了。

“我也这么觉得！刚刚……”

“暗一和白荆来了。”

白荆进门就坐下了，暗一则是来问行程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与各门各派每年的交易也都处理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程益不想回去了，无药谷他已经呆了太久，而且，就像辛夷说的，他想出去走走。

程益告诉暗一他要独自游医，让他将人都带回去受着无药谷，暗一直接驳回了，“若是谷主想游历，暗一必须跟随，江湖危险重重，即便谷主医毒双绝也防不胜防，暗一不放心。”

“我带杀手就可。”

暗一更加不同意了：“那么暗一更加不同意！”

程益：……

杀手：……

“……好，你先下去安排吧，让其他人先回去。”

“是。”

房里只剩三人，程益转头看装雕塑的人，刚想问他是来做什么的，白荆就先开口了：“我也去！”

……

沈沐之离开那天，辛夷和白荆来相送。

身后，杀手和暗一背着两个小包袱等着。辛夷看着他，也不说什么别的，“记得写信。”然后他好处理好一切去找他。“白少侠你放心吧。”既然你想保他，他就不会动这小子的。

白荆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沈沐之那张一直没有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的脸，只憋出一句：“记得你说的。”沈沐之不要他一起，可却推荐他跟着辛夷在武林盟做事，这原本是做好的决定了，白家一直就是为武林盟做事的，而辛夷又是白家的恩人，在这里他也能学到更多，但是……

程益对两人点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白荆和辛夷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知道没有一点踪影才回过神，辛夷回头对白荆笑了笑，“回吧，盟里还有不少事呢！”

“嗯。”

……

马车上，程益撩着各种药材尝，反正不是什么□□。

马车外，杀手一边赶车一边接受暗一的冷眼和厉声教育。

杀手：他下个世界绝对不要化形了！

他一直有个疑问，可碍于暗一在，始终没有问出口，知道某一天在郊外，暗一去打猎，留下他守着沈沐之。

“宿主，为什么不告诉白荆真#相？”

程益愣了愣，然后温柔地笑了，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却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我告诉他不就是两败俱伤吗？”

“你是说辛夷？”

然后程益改用看木头的眼神看他：“化成#人形就不会用数据了？告诉他，首先使得是我，然后是他，辛夷能有多大事？”他是知道真#相，沈沐之不会说，做为沈沐之，最大的可能就是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一辈子，背负一辈子的负罪感，但却不会伤害辛夷。作为程益，他还不至于去让傅潜那蠢货去找死。一个孤立无援无权无势的小角色，想要找大权在握武力值爆表的辛夷报仇？呵！这是去送菜！就算他将这真#相公之于众，谁会信？能在这江湖上站稳脚跟的都不是什么愣头青，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为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价值的白荆报仇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相反，得罪一个现在更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