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飞不安地回头去关心一番,打眼看到晏翊那青白的脸色,以及他偶尔滑动的喉结,心念一转,弱弱道,“恩行哥,他,他是不是……晕车啊?”
陆恩行一愣,陡然想到了昨夜可怜的小保姆,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毒蛇一样盯着面无表情的黑长直。
晏翊听不大明白什么叫“晕车”,但大体也猜得到,也许自己这样的症状在凡尘是有过前例的,哼,无知而愚蠢的人类,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装备竟然也敢大肆使用。
陆恩行不知道晏翊已经在心里默默将他们一族来回涮了好几回,略微沉吟后决定道,“让他吐出来,吐过看起来比较弱柳扶风,上镜。”
恶魔啊!
从很久以前,方飞就一直有种感觉,他觉得,大神特别适合演反派,而且完全可以不用演技烘托,本色出演就足够了。
他无限同情地望着貌似挺痛苦的晏翊,也不敢公然违逆大神的旨意,想了半天,无声地递过去一个纸袋,苍白地安慰着,“吐出来会好受点。”
晏翊垂眸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纸袋,倏尔抬起眼皮,敛容道,“这样粗野鄙陋之事,你认为本尊会做么?”
陆恩行扯着嘴角嘲笑了一声,凉凉道,“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吐了我一车都是?”
晏翊顿了顿,随即放松身子往后靠了靠,阖上眼,仪态万方道,“那是本尊吃撑了。”
“如果真的是撑死了,你干嘛还要把老子冰箱里的东西都偷着啃一遍?啊?你知不知道,那菠萝面包老子是特意留着最后吃的!”
陆恩行双眼燃烧着两簇嫉恶如仇的怒火,炙热火辣地剜着晏翊。
晏翊倏尔睁开双眼,凤眼中净是傲然和不屑,睥睨道,“凡人的食物本尊怎可能会吃?更休提‘偷’这样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鄙行为,何况,即便是本尊当真吃了,也是你一介凡夫俗子的荣幸,偷着笑吧,凡人,这是你的福泽。”
陆恩行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古里古怪,那种将怒未怒、似笑非笑、嫌弃鄙夷的神情糅杂在一起,难度系数太高,直接将他的面部神经系统整瘫了。
方飞捂着嘴,躲在副驾驶,几乎是笑得要这么去了。
太尼玛搞笑了有没有?恩行哥那张脸,就从来没见过有这样吃瘪的表情有没有!这黑长直不应该去演戏的!进军三次元对他的才能简直是种玷污和浪费,应该果断拉他去发展卡司还有coser嘛!
安阳东看似非常沉稳地端着方向盘,其实心里头早就已经是一大片的忧心忡忡。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跟身后这个陌生的男人扯上关系,未来肯定会有各种不知名的麻烦接踵而至,首先他要面临的就是,如何在同一个屋檐下,养活两朵奇葩……
带着一车子的诡异,安阳东终于活着把车开到了片场,晏翊也是不负大神望的,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终于吐了一回,方飞刚要下车,纸袋子抽得非常及时到位,霸气侧漏地拯救了安阳东的爱车。
可想而知,片场该是有多热闹。
钟文脾气不好,狗仔们想要挖大神的绯闻,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凑到钟老师眼前找喷,所幸大神还有个不得不来的《山河图》片场,一众打了鸡血的哥哥姐姐们,一大早就围在片场周围,焦虑而兴奋地等候着大神驾到。
晏翊呕心沥血地吐过一回,脸色就更难看了,生理性泪水将浓长的睫毛染得墨一样漆黑诱人,凤眼清秀,透着水泽盈盈动人,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露出一丝缝隙,细细喘着气,原本过于霸道傲世的面容瞬间便虚弱了一把,当真是弱柳扶风姿,娇花照水貌。
陆恩行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洋洋得意地冲安阳东竖了个大拇指,无言地宣示着:看吧,信大神得永生!
安阳东嫌弃地看了眼方飞手里的呕吐袋,皱了皱眉,捡重点再问了一遍,“晏翊,还记得怎么跟记者说吧?”
晏翊正靠着座椅平息胃里的汹涌波涛,闻言蔫蔫地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快要将他们的车子挤爆的凡人们,冷冷道,“本尊同这些凡人没甚好说的。”
安阳东一窒,眼刀子直戳陆恩行。
陆恩行忽闪着眼,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恍然轻呼了一声,“啊……”
他想起来了,虽然之前他费尽口舌说了一遍,但是显然这黑长直一个字也没听进肚子里。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絮絮叨叨说那么多来龙去脉,安阳东牢牢盯着晏翊,郑重其事道,“一会儿不管谁跟你搭话,你都不要开口,但是如果有人问你,你和恩行是什么关系,你就说你是他的师弟,明白了么?”
晏翊扯了扯嘴角,“本尊的师弟比这凡人都大了约莫六千岁,你竟敢说本尊是他的师弟?凡人,不要尝试激怒本尊,对你没有好处。”
得,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安阳东抬眼望天,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
陆恩行倒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对付这中二高冷黑长直的秘诀,幽幽地看着眉眼冷然的晏翊,淡淡地吐了一个字,“鸡……”
晏翊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面不改色道,“速战速决,本尊的时间极为珍贵。”
面对陆恩行得意的剪刀手,安阳东仍然很不放心,忧心忡忡地推开了车门。
“大神!是大神!大神,能请你谈一谈关于昨天夜游的事情么!那位陌生男子究竟是谁?我想大众都非常非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