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翊长长吐出一口气,万般艰难地又给自己挪了个体位,撑起一条胳膊支起上身,左手作势去接水杯。
陆恩行稍稍让开了点,在晏翊没来得及发恼前,解释道,“好歹是一整套的,要是不小心被你打碎了一只,那一套我都不会再想要的,你别动,我喂你。”
晏翊脑子里头乱哄哄的,陆恩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遥远到他一时无法深思那句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照做,便乖巧地收回了手。
陆恩行蹲在晏翊身前,看着他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心里头乐开了花,激动得泪流满面,然后非常镇定地将杯子凑到了他嘴边。
紧张而期待地死死盯着晏翊有些干燥的嘴唇,却在那双唇瓣微微开启之时,兴奋地心跳如擂鼓,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翘。
“味道不对。”
然而晏翊开口却不是为了喝水,而是猝不及防地扔给了陆恩行一句非常笃定的质疑。
陆恩行瞬间收起面上所有的兴奋和激动,一本正经地将杯中凑到自己鼻端,细细闻了闻,而后抬眼认真地望着晏翊,道,“没有啊,最近s市没在做自来水净化,也没能熬到排骨汤,水的味道很正常啊。”
晏翊明显体力不支,软绵绵地又趴了回去,洒了一身的青丝,幽幽望着若无其事的陆恩行,嘴角一勾,道,“那是酒,凡人,尔等小小心思还妄图骗得过本尊?本尊可是千杯不醉,清醒得很。”
这话前半句听得陆恩行心里直打鼓,还想着那一群没用的家伙,连个新人都摆不平,只是听晏翊说着说着,顿时又释然了,这绝壁就是喝大了的节奏。
陆恩行重整旗鼓,从头再来,无奈地哄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先喝一口给你看看?”
晏翊没说话,只巴巴地望着他。
陆恩行觉得那双眼睛怎么因为醉酒朦胧而变得更会说话了呢?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自在。
他有些生硬地移开目光,而后举杯抵唇,浅浅张开了双唇。
本来也只是打算尝一口,剩下全部给晏翊灌下去的,只不过令大神万分震惊的是,就在他刚刚张开嘴巴的时候,手里的杯子却是蓦然感受到另一股托力,然后小半杯的酒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倾入他口中。
陆恩行被呛得直接挪开杯子,那些仓促间咽下肚的伏特加一路从嗓子口便烧到了胃粘膜,火辣辣的,灼烧了一大片,他抬手擦着唇边溢出来的酒,狼狈而愤怒地瞪着晏翊。
晏翊却像是突然开挂了一般,凤眸中精光一闪,趁着陆恩行还没能平静下来前,动作干脆利落地便扑到了他身上,一个格挡便将人牢牢压在了身下。
陆恩行根本就是悚然一惊,压根来不及准备,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去的时候,下意识高高举起手里的杯子,心惊肉跳地害怕打碎了这玻璃心。
只不过半途中,那精致的杯子便易了主,待陆恩行摔到地上的天旋地转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就发现晏翊跨坐在他身上,一手端着玻璃杯,垂眸正波澜不惊地望着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孽不可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小白兔和大灰狼?
一大片一大片反应不及的茫然之中,陆恩行的脑海里只能闪过诸如以上这类词汇,并最终弱化了其他,只余一只小白兔和一匹大灰狼在他脑子里你调戏我来我调戏你。
陆恩行觉得,这个体位不太妙。
“让开。”
天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这种明显无法预测的失控感,让他有些慌张,很有些慌张,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中,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那是酒精发酵的声音,从身体内部点燃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只会让人越来越焦躁。
晏翊似笑非笑地凝望着身下之人,只觉那张本该惹人厌的脸怎么突然就赏心悦目起来,而且还赏心悦目得他有点眼花。
他渐渐松开禁锢着陆恩行的左手,犹豫试探后,竟然一把捏住了他的脸蛋,甚至是兴趣所致地往外扯了扯,这才微微哂道,“小七,我知道这是你化出来的,你以为你生了三颗脑袋,我就不认识你了?”
这、这、这根本就是痴人醉汉好么小伙伴!这个死宅高冷黑长直中二病得不轻患者!特么的喝醉个酒都能醉得这么闷骚!以后还要怎么愉快地一起玩耍!
陆恩行沉默了,然后坚定不移地在沉默中选择了爆发。
他用力挥开晏翊作怪的手,而后猛地推了把他的胸膛,怒骂道,“小七你妹啊!你特么醉了就给老子乖乖躺平了滚去睡觉!唧唧歪歪地还想扮演弱智儿童,让老子陪你过家家酒么!他妈的,给老子起开!起开!”
晏翊没防备,竟然被推得往后仰过去,不过看着那腰韧性还挺好,愣是没倒,像是柳条儿一样刷得就弹了回来,而后冷冷地望着暴怒的陆恩行。
陆恩行被盯着莫名后背一凉,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瞬间从心口就流窜到了四肢百骸,竟然在一时之间让他浑身都有些僵硬。
晏翊温温吞吞地拿过杯子又闻了闻,唇边噙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凉凉道,“小七,蟠桃会我虽是不愿去,可即便是你灌醉了我,四哥也断然不会带你去,你这样淘气,是想让四哥再关你小黑屋么?”
陆恩行被念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很懵,然而就在他茫茫然的时候,晏翊再一次大出所料地行动了起来,迅如疾风,根本没给陆恩行丝毫反应抵抗的机会。
待整杯酒都被灌了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