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纳主,其他人由阿阮安排了住处,闻祭被送回自己的住处,胡因也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了。
闻祭昏昏沉沉睡了几日,万长青比他们先到,却一早就进到深山里,卫梓诸等待不及,也进到山里找人去了。闻祭清醒时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灵貂在。本来阿阮要将灵貂带走,但灵貂不肯轻易跟别人走,躲开所有人孤零零攀在房梁上,等闻祭醒。
看见他醒来,灵貂扑进他怀里,叫他好好揉搓了一顿,这才出去找些吃食。灵貂走后,闻祭披上外袍坐在靠窗的地方,窗外积雪还是如同走时一样,纯白无垢。胡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屋内什么都没有改变,却也可以说,有些东西确实在悄悄改变。
窗台下纳主仰头望着他,他伸手触碰一下,纳主却消失了,指尖残留一点水渍,空气里响起一阵模糊的笑声。脚步声渐近,掩映的树枝间闯出一个人来,黑白分明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殷籽玉怯怯看着闻祭,然后展颜一笑,说了声先生好。
“……”闻祭面无表情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真面目见殷籽玉,并未做好心理准备。
殷籽玉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那个人生得好看,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全然没有生气,具体她也说不上来,总归感觉有些不好。
“我方才看见一个小妹妹,就跟随她身后到了这里,无心误闯,请先生见谅。”殷籽玉说完,转身要走,见那人没反应,又飞快地返回了树枝里。
这是……被嫌弃了?闻祭无言搂紧身上的衣服,孤寡老人清苦晚年,身残体弱无力更生,无人伴随左右。提前体会到晚年生活,说不出来的凄凉。
司南从树枝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的是这样一幅场景:空余积雪的空寂院落,孤窗独倚消瘦病美人,容颜憔悴满目幽怨多情。心里想的是:这小白脸也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随后撞出来的殷麟初也愣了,连连道歉,“对不起!我是跟随我的女儿到了这里,不是有意打扰,请您见谅!”
不过是闲来无事感叹人生悲凉,这两个人好煞风景。闻祭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们。
殷麟初疑惑地拿手肘碰了碰司南,“这里是西域的地界,他应该听不懂吧,你用胡语跟他说。”
“不用了,你们进来吧。”闻祭放弃沉默,起身合上了窗。
房门开启,目瞪口呆的司南和殷麟初走了进来,虽然司南一直知道闻祭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并不曾见过这样脆弱看起来像一掐就散的闻祭。不过他也不是被外貌所惑的人,长什么样也不能改变这是个大混蛋的事实。
殷麟初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听见声音也听出了他是谁,虽然疑惑长得怎么不一样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才能救殷籽玉。
“你不是说好要帮我救籽玉的吗?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
对方直入主题,但闻祭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么盼着与你女儿阴阳相隔吗?”
闻祭说的也是殷麟初一直以来担忧的,父女也不过一辈子,他们在异世界相遇,谁又知道死后能不能回去?他死了籽玉怎么办,独自在这个世界长大老去吗?
司南对他们的父女情深不感兴趣,他向来是反感情债压身的,他只需要知道闻祭何时准备脱离这个世界就好。他已经从闻祭之前所做的一切中猜出了他准备怎么死:成为宋如峰的死敌,让宋如峰赢得武林中人的支持,甚至是将那些江湖人引上雪山,再自己死在宋如峰剑下。
连自己的死都可以算计进去,真是可怕的人。不过到时候宋如峰成功登顶,闻祭脱离这具躯壳限制,想必也能打开时空裂隙顺利回到时空属了,他也能跟着一雪前耻。司南笑眯眯地打着算盘,在一旁看着不插嘴。
殷麟初艰难地开口,“无事,只要她安好,我便安心了。”
“嗯。神医进入山中了,出来了就能立刻施救,你把握好最后的时间。”闻祭漠然看着眼前的人,对他的生死并无情绪。
对方对他的态度殷麟初虽然能理解,但是并不能接受,总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如果真的不重要的话,又何必费这个劲救他的女儿呢?这并不是什么举手之劳吧?
闻祭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缓缓开口,“你的女儿,比你招人喜欢。”
“……哦。”殷麟初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还以为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才会救籽玉,原来只是想多了,呵呵。
“对了!籽玉!”殷麟初猛地转身,又转回来。“我去找我女儿去了!”说完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
司南不紧不慢的坐下,“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几天我确实在担心你。”
“不必担心,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闻祭垂下眼睑,掩去一丝意外。
“这叫睡一觉?这叫昏迷不醒好不好?”司南对此感到惊奇,“我至今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这样,也从未见你寻找解决方法,真是令人不解。如今,可有幸得你解惑?”
“你不需要知道。”闻祭依然不痛不痒。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司南想了想,又补充道,“临时朋友。”
闻祭面色突然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他,“你在打什么主意?”不怪他这样的反应,实际上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对方不可信任,一个赛一个的坏。这样一想,闻祭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