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怎么不说话?”在程洛成长的过往里,他是经历过一回的,有个人突然之间就变了,没了,要远离他了。那样的变化成了他心中的一个暗结,令他每回想起都会出现恐慌。如今,回想骤然浮现,以至于不得不紧张地看、碰、拥、揉身前的那人——
“听得见吗?你听得到我说什么吗?”他双眼泛红,捧着那人的脸蛋问。
少眀抬眼看看他,然后垂眼不回话。程洛眼见如此,将他抱紧在胸前,急道:“怎么了?跟我说话!你是饿、是冷,还是疼?跟我说啊!”他开始西斯底里的吼起来。
少眀在他怀里,想挣扎却无力。昨天没吃饱,今天又没吃,胃部已经饿过了头,周身也开始发凉,却完全没有要进食的yù_wàng。程洛抱了他一会儿,突然回过神,一手勾着他的腿弯,直接将他带去餐桌处,拆开装有牛奶的纸盒,强行给对方灌下一口,而后又去撕面包,撕下一小块就往少眀嘴里送。
“吃下去,会不会吃?”他急得失了心智,问出个傻问题。
邱少眀看他这样,反倒乖乖嚼起来,吞下一口后又被送进一口,灌上一嘴,直到吃下整个面包,程洛拿过衣服披在少眀身上,嘴里喃喃道:“我带你去看病,我们去医院。”
少眀听他这样说,自行站起后,也不管衣物从身上掉落在地,大步走去床边,趴床上就睡。
程洛看他能走能动,安心之余又更加疑惑起来,所以跟在后头,出手将倒在床上的少眀抱起,问:“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难受?生气?”他看看对方,又问:“或者,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他摇摇对方:“跟我说!”
少明紧咬唇舌,抬眼正视程洛,神色中透着怒气,良久后他突然发力,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自行下床走去小屋。
程洛不明所以的跟走几步,来到屋前时,少明已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个东西,抡起来就砸向他。
程洛没防备,慌忙躲闪时,东西已砸中他身,并弹跳落地。他眯缝着眼睛,将歪了的眼镜扶正,低头盯看地上之物,然后他就心知肚明了——相框落在他脚边,正面朝上的显出一张他不愿丢也不愿看的照片。相框是白的,照片是暗色的,片中的人则永不汇聚的阴阳两隔,所以他不愿看也不敢扔,看了徒增伤感,扔了心中不忍……
程洛呆在原地许久,就那样盯着地面不动,好不容易作势弯下腰去捡拾时,少明也动弹起来,快步绕过程洛,他径直往衣柜处走,移开橱门,他拿出自,将以前带来的东西一一甩入包内。程洛盯着他的举动,愣出一神后立马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又扔入柜中。少明推开他,再次伸手拿包,嘴里则呼着粗气。程洛知道他的用意,手一挡的将他拉扯开。对方的身子略显弱气,不禁他拉扯,却也懂得反抗,手脚并用的推挪踢打着他。而程洛由着他的甩打,眼镜掉落,头发乱了也不放手,直接将他拖至屋中央。
少明斜着身子就是要挣开对方,不愿让对方碰自己,不愿留在这——他知道了,他从那人的第一反应就看出来了,那人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想到此,他“啊——”的大叫出声,是撕心的一叫,让禁锢着他的程洛也是一惊,稍稍松懈下手劲。
少明得了这个机会就挣脱牵制,跨出一步奔向门口,还未触及到什么,身体便被强抱着往后拖。他不肯,他意识到对方要将自己拖入小屋,他直觉不能进去,小屋是个密闭的空间,隔音设施也好得出奇,所以不能进去,他断定进去后就是暗无天日的禁闭,所以手脚搭配着身躯,强行阻止对方的拖拽。手掌划过前方,他拉上桌沿不肯移动,呼吸声是重之又重……
程洛强不过他,贴抱着他的腰际停顿片刻,自己也是喘得够呛,心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只知道不能让这人离开自己,离开后他将再次跌入什么都没有的境地。
什么都没有,多可怕。
哥哥死了一回,掏去他半个心扉。
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走……
再掏去他半个心扉。
自己是他的弟弟,做哥哥的怎么能忍心这样?!
所以他冷笑一声,在停顿中突然发力。
少明还在呼喘,猛觉身体又被抱起,抓着桌沿的双手一时失措,平白无故地松了开来,再无能力拉住依托之物,身子便险险的向后移去。他慌神般拍打桌面,脚下猛力蹬地,至使身体向前冲撞回桌子,桌上的物件也因此受到了波及,盘碟叮铃咣啷的掉地而碎。
程洛为了避开这些碎物,终于松开怀抱,眼见着少明爬起身来,他则再次上前阻挠。
少明没了心智,只是下意识地探求“活路”,双手摸着甩着,抓住了桌上的一件东西,他还未看清什么,上前阻挠他的程洛确是惊慌出一头的冷汗,双手骤然抓按住对方那握着刀的手,他在俩人你来我往的推挪中使出大力想要掰开那人的手指。
少明这才看清自己握着的是前两天放于桌上的餐刀,于是像得了保护般更不愿放手。他呼吸深重,手指也被掰得生疼,见那刀子似乎要被夺走时,他急得想用身体撞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