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神盗手’坐那么高作甚?”萧景绮循声望去,正是昨个儿那个把他逼得进退不得的,自称陆小凤的宵小之辈。
“赏月。”萧景绮笑道。
“我这儿可有美酒,不如我们一道?”莫铭仰着脖子说话,颈椎有些受不住。
萧景绮摇摇头说:“无福消受,陆兄还是自己享用吧。”
莫铭也不勉强,只见他低下头轻声嘀咕了几句,进了门。萧景绮的耳力不比常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说什么“好心请你喝酒也不赏个脸”甚的,和赌气的孩子无异。这么一个脑子里没有弯弯绕的人,会是那个人?说出来,莫说是曾与他接触过的江湖人,便是只听说过他的事迹的人,也是不信的。
也是,若真是那么个妙人儿,谁见了不心动?萧景绮回过头望向内房,视线顿了片刻,又移回到那仅剩细细一勾的,此刻还被薄薄的云层遮住了亮光的玉蝉上。
月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这无定论的苍凉世事?
10、第十章
清晨,慕容竹就着啾啾鸟鸣悠悠转醒,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处,目光有些迟滞,他按着额角坐了起来,即便只是轻微的响动,伏在圆桌上浅眠的萧景绮也还是被惊醒了,他连连赶进内房,带着宿醉后的倦容问道:“怎样?”
“晕。”慕容竹轻轻晃动着脑袋,皱着眉说道。
不料听到这个回答的萧景绮竟是笑了出声,他将将坐在床沿边上,道:“该。谁让你要搅了我去寻那fēng_liú的良辰。”
“mí_yào吗?”
“兴许是的。”萧景绮这一笑,睡意全无,面色也不似昨日凝重,带着些痞气的笑容一直扬着。
“是用药的高手。”
“那是自然。无色无味无痕,只有‘梦死’做得到了。”萧景绮背脊倚着床架,与慕容竹一头一尾遥遥对视。他们都知道这“梦死”的背后代表着怎样一群势力,也知道此番多有恶战,只是这么安逸的光景,无人愿意打破,话头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慕容揉了揉额间,心生烦躁,萧景绮起身走了过去,拍开他的手,自己按了起来。轻重适宜、缓急得当,让本就还带着困意的慕容竹舒适地眯起了眼,像是讨得了好处的猫儿。
“这些时日,可有好好休息?”
慕容竹不应话,只是那眉蹙得越发紧了,萧景绮嘴角含笑,加重了手中力道,说:“好生和你说吧,你总是不听的。”
慕容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只是这肚子不适时地响了起来,萧景绮没忍住给笑出声了,慕容竹当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了出了门。萧景绮知道他的性子,也没追出去,顺势躺了下来。
床上还带有慕容竹身上遗留下的余温,薄薄的一层,正好裹住萧景绮微凉的身体,他把被子拉上了些,蒙住了自己的头,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话说慕容竹因为在萧景绮那里闹了个笑话,闷着头便往自己房间赶,其实两人不说但心里都明镜似的。闹了笑话什么的是小,被萧景绮一直念叨才是大,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脱身,怕是要被捉着念上一上午。
推门进去,慕容竹便察觉出不对,这房里,可不止他一人!他蹑足走近那声音的源头,是从内房的床榻上传来的,慕容竹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必要的时候,这就不单单只是饰物了。扇骨的顶端闪着寒光,那是属于金属的光泽。
“我都说了,这小受啊,一定要好推倒才行!”床上那人呓语着,一翻身,脸正巧对着慕容竹,慕容竹看清了那面容,才举起的折扇就放了下去。他的表情瞬间松弛了,轻轻走过去,跪坐在床头,打量着睡意正酣的某人,笑了起来。
抬手,抚上那人眉眼,熟悉到陌生了。慕容竹心里抽疼着,连着那指尖都在颤动,所谓的五指连心,不过如此罢了。过了这么些年,总算是遇着了,却彷如未见面,莫不是正要应了当初他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原先总觉得他的话都是在胡诌,哪知如今竟是一一应验。
慕容竹不舍地收回了手,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冷下脸隔着锦被推了推仍在熟睡的莫铭。
“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说完翻了个身,一并把被子拉上了些,蒙住了自己的脸。慕容竹笑了出来,却不得不掩住,等那笑意渐退,又伸出手推了莫铭一把,这次比原先重了些,慕容竹原以为练过武的,多少会有些警觉,只是不曾想眼前这人是不能按照常理论断的。只见莫铭微微挑开了一只眼,迷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容竹,笑道:“矮油~小美人儿,过来给大爷香一个~”
慕容竹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只呆呆地看着他。不只是没有睡醒还是怎地,莫铭竟真的撑坐起身,将脸凑了过来,慕容竹闪躲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铭的食指挑起自己的下巴。
莫铭说:“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慕容竹眯起眼睛,这语气这音调这口吻,分明就是……
莫铭被慕容竹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激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了,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他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说:“慕容少庄主好兴致,一大清早的,就来窜门儿?”
“哼,你倒是看清楚,这究竟是谁的房间。”慕容竹一声冷哼,站了起来。可气的不是莫铭那些轻薄的话,而是轻薄之后又非要为自己戴上那正经人面孔,轻轻松松把一切撇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