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始至终都瞧着白清迩的一举一动,极神似的言行举止看得他嘴角微微有些松动。
察觉到了自己脚跟前那石头,那人看着地上的这块石头良久才弯腰捡起,在见到石头样子的瞬间,男子适才脸上的冷淡如水在这一刹那有所波澜,白长手指不由得轻轻颤抖了起来。轻轻地握住了石头,男子暗敛灵力,在感觉到石头中残留的那一丝灵气的瞬间,他冷若冰霜的表情顷刻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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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阵真难画!这写书的老祖宗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越简单越好?”
将沾了鸡血的那一捆被拿来充当毛笔的稻草扔到了一边,白清迩撅了噘嘴皮子,对照着地上的圆阵还有手上的图样,他一脸的嫌弃。
花费了好一阵时间画阵,破庙的正中间圆阵带着些血腥子气,血色的阵画得不怎么干净,但多少也能看得出大体轮廓,在这大晚上这么看着这阵总觉得有些恐怖,好像还散发着些许的邪祟气息。
当然,道行极浅且心思一点儿都不谨慎的白清迩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倒不如说他现在就觉得能画出这么复杂的一个阵的自己简直厉害得可以记入史册了!
确定阵法画毕,白清迩走到了一边,将手上的书卷放到地上,不过是他转身的那一瞬罢了,刚才他画的那个阵里面有个地方的血竟像是蒸发了似地不见了。
没注意到那一点变化,白清迩走回到圆阵前头,一颗小脑袋瓜子里尽是对召唤出强大灵兽的自己会被山庄里头的人当大爷一样对待的样子,他不由得咧开了嘴笑了。
用力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白清迩猛地抽出背上所背的那柄薄剑,只见那柄为浅黄色□□围腾绕着丝丝缕缕仙气的薄剑上刻着二字“虚泉”。这柄虚泉怎么看都是上好的仙家法器,也不知道这柄剑是有多倒霉,才会落到这样一个无为的少年弟子手里。
“乾为天、坤为地,阴阳两股气,四方两成象,八卦无极,物我召来!”
白清迩颇有些气势地呼喊着召唤用的咒术,语毕,他随即动作迅速地以虚泉割破自个儿的掌心,鲜血立马自伤口溢出。
“嘶!疼死小爷了!眼泪都要出来了!”
白清迩心中暗自叫疼,一对细眉因此紧紧皱起。
可现在也没时间让白清迩对着自个儿手掌吹两个气吹走疼痛,只能打铁趁热地伸手将血洒入圆阵。
在召唤时撒以召唤人之血一是作为阵画毕的提示,二则是作以与灵兽维系关系的信物。
血入血阵,几点光点四溅。
白清迩的心几乎快要吊到嗓子口了,可他等了许久,偏偏这圆阵里头除了丝丝血气蔓起便再没什么动静,适才的光点落到了地上,之后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瞪大了眼睛,白清迩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圆阵跳起了脚,一边喊道,“……这我都照着书上写的做了,怎么连个屁都召不出来!?你这破书莫不是骗人的吧?”
白清迩愤愤地说道,一张委屈的小脸紧紧皱起,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蹭蹭蹭冲到书边将书捡起,瞧着那略有些陈旧的书封上写的字,那张略显小巧的嘴巴连连朝着这书呸了一二声后,白清迩泄愤般用力地将手中的书猛地扔到了地上再用力踩了一脚,完全像是忘了这本经书还是里头偷出来的、是不该受这样待遇的。
适才被虚泉割破了的手掌心还一阵阵地生疼着,一想到自个儿吃了这么一记疼、流了那么多血却还什么都召不出来,偏偏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急得几近绝望,白清迩这下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什么都没有!?连晚我两年进来的师弟们都已经有人召出能供他们使役的东西了,怎么偏偏我连只蚂蚁都没有召出来,这算什么事儿嘛!”
说着白清迩吸了吸鼻子,心中为自己感到十二万分的不值得。
他也入筑基了,可怎的待遇就差这么多?若是真没修为,干脆连筑基都别让他入呀!
早知道就不这么多事,乖乖“等死”得了。
垂头丧气地将虚泉塞入到剑鞘里头,白清迩看着一旁的那两只无辜惨死的鸡,他一脸严肃地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回想今日干的那些好事,白清迩心想道:“若是给师尊知晓我干了这些事儿,准要罚我闭门思过去了。”
眼前的死鸡们还有着些许余温,心情一旦不好连带着肚子都饿了起来,白清迩的心思渐渐地被引到了这些鸡身上。他蹲着抱着腿沉默了要有一阵子,随即自言自语道:“算了,为了不让你们白死,就由我来给你们超度,你们就在我肚子里安心地投胎转世吧!”
前一刻还沮丧得要死的白清迩下一刻又大笑出声,他哈哈哈的笑声惊得那盯着手里的石头好一阵子的男人回过了神,他缓缓地自黑暗里走了出来,瞧着少年的背影,声音好似是被梗住了地唤道:“……晚泉……”
“啊?”
白清迩闻声回头,却见适才连屁都没有的圆阵里头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袭一身黑色云锦鹤氅、面上不知夹杂着几分惊喜还有几分悲愁的男子。
那男子身高颀长,身躯结实有力。他挺直着的腰板间别着一支白玉箫,单负一只手在背后瞧着当真是仪表堂堂。那一头青丝落在背后一丝不乱,两鬓两束青丝被一支白玉簪子簪在脑后,额前有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眉心那一点暗红莲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