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手促成这些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容家败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是皇伯父是刺向容家的矛头,那他无疑就是冒矛头最尖端部分,能够狠狠的刺进身体的锋利。
容槿一直以为那个月夜的密室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更早些,那时候皇伯父已经决定对容家动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主动请命去南川的首府临央城探查,临央四月的春祭问名天下,那个时节的临央客商云集,游人如织,他混在里面不会引人怀疑。
在在临央,他见到了那种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槿花,也见到那个以槿为名的少年,从此……万劫不复。
槿木自上古时代就存在的树木,却只生长在南川,尤其以临央为盛,移到他处,绝无可能成活,所以南川以外的很多人只知道槿花极美但是大概终其一生也不曾见过。
临央的大街上的那些槿木遮天蔽日,大多都有上千年的树龄,粗壮些的要四五个壮年男子才可以合抱。
槿花一夜初绽,一日盛开,一夜凋落,所幸南宫静深起身早,到了四五天后才到春祭,春祭前的几日,南宫静深在临央城的大街小巷走了走,这里是不同于盛京北方的大开大合的宏伟大气,而是别有一种意味,是那么一股子从烟雨中透出来的清气,是从那规划的井然有序的房屋和青石板铺就的宽敞大路的流露着的爽利。百姓的脸上是忙碌而认真的满足,街上甚至很少有乞丐,时常就可以听到对容王府的尊敬和感恩戴德。在他们嘴里,这个容王爷一家人个个是善人,容王爷就不用说了,宽厚仁和,又骁勇善战,保卫一方疆土,守护百姓安危,容王妃是温柔高贵的人,时常对百姓赠医施药,听说医术很是不错,可惜是医人难自医,容王妃本身的身子很不好,光这几日就听到好几个妇人商量说,春祭那日要到庙里为容王妃祈福消灾,祝愿她身子早日安康。
他倒有些好奇这个容王世子极得容王爷喜爱,取名为槿。百姓也是颇多溢美之词,竟也觉得这“槿”之一字,也就小世子配用了。据说这容府世子不仅治理陵江的连年水患,规划了临央城的建设,还办了学堂,每家十岁以下的幼儿可以免束脩,学识字和算术。据说这世子十四岁就能上战场杀敌,立下战功……南宫静深嗤之以鼻,别的他是不知道,至于战功,边境每次出兵都是要上报朝廷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虽然南军隶属容王府辖制,但是容熙倒也没有因此当做自己的私兵,该上报的照样上报,那些军报他也是都看过的,可是从来没在里面见到过容槿的名字。
他对容槿的名字最初的印象,还是在容槿十岁的时候,容熙给皇伯父上折子,请求封容府的嫡长子容槿为世子,算是正式确立容槿的继承人位置。
当时他就在皇伯父旁边的椅子上看皇伯父扔给他的一些折子。
就听到一声脆响,缅王进贡的硬翡翠的笔杆拦腰截断,要知道这些硬翡翠,缅王进贡的时候可是说过硬比坚石,不可摧折。
皇伯父的血带着着墨沾染了那份奏折,奏折上的字被血晕开,但也隐约可见,抬头就是:容槿,母,容氏玉萱萱,南绍国人氏……
春祭之日很快到来,南宫静深住的客栈旁边就有几棵古龄的槿木,临睡前的时候打开窗子见到的还是光秃秃的树枝,仅见几个零星,谁知第二日清晨就感觉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若一般花香的浓艳,清冽的一如山间的冷泉,幽幽暗暗却又无处不在,令人精神一振,灵台都为之明净了起来,这就难怪南川府的很多寺庙也喜欢种植一些槿木。
打开窗子望去,整个临央城都笼在一片白色花海中,比雪更白,相比梨花,花朵更大些,也多了几分坚挺凛冽之气。
早饭过后,春祭就正式开始了,容王府的人并没有出现,临央的父母官,一个身着大宁六品藏青色的官服的中年男人,例行了念了一篇祝词,无非是祈求国泰民安,今年风调雨顺的话,南宫静深夜没有仔细听。接着就是鞭炮齐鸣,一辆辆装饰一新的花车,踩高跷的,边走边舞的人群,后面还跟着些彩带装饰的车子,上面或坐或站是百姓扮的神仙,沿街的人手里大多提着篮子,里面装的是花,这里是一说是向自己祈求的神仙撒花就可以得到保佑,心想事成,撒的越多越灵验。昨日里就就见老板娘把客栈园子开得正盛的几株牡丹全摘了,花苞都没留下一个,不过这临央也倒有趣,即使是全城花采尽,也没人去攀折槿花。
南宫静深素来不喜欢这些热闹,却又贪恋这些槿花的清美。
顾十三就提议到:“主子不若到江边走走,陵江边的槿木也是极多的,现在百姓都在大街上,江边偏僻些,想必那里应该是很清静的。”
很多年后,南宫静深问过自己,是否后悔那天去了江边,是否后悔遇到了容槿,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曾后悔,是庆幸,庆幸此生可以遇到他。
那个于漫天槿花中朝他微微一笑的青衣少年,只一眼就被摄走了神智,迷了心。
在那一刹那,他知道也许就是这个人了,就是这个人了。也许一直以来他等的就是这个人的出现,
甚至于这个仅有的微笑也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身边那个年龄相仿的白衣少年。
不过没关系,终究会是他的人。
当时顾十三就站在他身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