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能得修士栖身久居之所多半总有一处所长,好比灵修,酷爱灵气丰沛之处,妖修则喜山林蒙密生灵繁多,可便于其捕食,至于魔修,自然是越隐蔽越不易寻到的地方最好。而这行客山,说是山,不过就是一处半高不高的陡坡,无草无树,放目远去一片贫土荒烟,除了一些嶙峋怪石外,什么都没有,所以往日几乎没什么人际,也没什么好探的。但是吴璋明白,无泱真人若真在此遇伏,这行客山必是有所隐藏,一切还是谨慎为上。
果然,不一会儿两位天仕楼的弟子就回来了,他们手中持着罗盘样的东西,脸色有些焦急。
“怎么了?慢些说。”吴璋道。
那两个弟子咽了口口水:“楼主,我们看到道长了,就在那行客山山巅,可是……任我们怎般浮云却都接近不了那处。”
“这是被人布了界。”吴璋看向东青鹤。
东青鹤问:“道长如何?”
天仕楼的弟子顿了下:“道、道长被绑缚在一块巨石上,周围……都是魔物。”
“是何魔物?”
“是、是梼杌……还有九婴。”
听见这个几位掌门都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东西,他们那么多人还是可以对付的,而且不还有东青鹤在嘛,这位可是连混沌巨兽都不怕的。
结果那小弟子又补了句,吓得不少人变了脸色:“可是有……有许多许多,几十……不,至少近百头!!”
一只梼杌需得三位以上的金丹期弟子才可抗衡,九婴兽则至少六位,而在场人几乎都已破了元婴期,像花见冬云蚕子等都已是洞虚期的修为,离渡劫飞升就差个大乘期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一人能同时斩落两三头梼杌、一只九婴就不错了,即便有东青鹤在,可到底寡不敌众,东青鹤的护体金光只能护住他自己,就算他最后把那些凶兽都杀光了,可也总需时间吧,那段期间已足够无泱道长被这些魔物啃食殆尽了,又或是他们被吃得渣都不剩。
要真是偃门所为,也不知这幽鸩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凶残的畜生。
不少人一边心颤,一边狠得牙痒痒的,纷纷向东青鹤投去了希冀的视线。
东青鹤神色一如往昔的沉稳,他身形一晃便凌空而起,向着那行客山行了段路后又折返了回来。
“的确施了阵法,是八荒阵。”
身边的修士忙问:“东门主可有法子破了?”
东青鹤点了点头:“只不过这八荒阵我一人破不了。”
“八荒阵,乃魔修毒阵,得需八个人自东、南、西、北和其交界处同时贯通而出,此阵方破,”吴璋边说边左右看了一圈,“算我一个。”
这话一出,不少修士也急忙加入,倒是花见冬,盯着远远那处略作犹豫,最后在不少人目光的追逐下这才勉强点了头。
于是一番简单的布置后便各自兵分八路,方才说了行客山乱世兀立山道崎岖,众人已做好行道艰巨的准备,却不想除此之外,那路上竟还埋伏了不少毒物。
黑蝠、赤尾蝎、千足虫……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源源不绝。
这于东青鹤与慕容骄阳等人来说虽不需太多道行,但灭起来却一样要费些功夫,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顺着一处尖石绕了快半个时辰依然没有走出去的时候,几人就知道不对劲了。
“这八荒阵里还加了迷阵。”破戈道。
“一个破迷阵能困住我们多久。”慕容骄阳不屑。
“一个迷阵是用不了多久,但其他人呢?且还要杀梼杌和九婴……”破戈若有所思,“这种种叠加于旁人而言或许不易,可对门主却并非无法做到。”
“只是十分耗时。”东青鹤停下脚步说。
慕容骄阳也皱起了眉。
“那人抓了无泱真人,又引我们来此处……”破戈看向东青鹤。
东青鹤接口道:“……看来他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为了拖住我们。”
拖着他们能有什么用呢?
慕容骄阳抬头看了眼渐渐偏西的日头:“调虎离山!”
真正有难的不是无泱道长,而是离了掌门和诸位高手的那些门派……
东青鹤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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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嘉赐难得没有再对东青鹤阳奉阴违,而是老老实实地回了片石居。一关上门,他便疲惫的趴在了案几上,一闭上眼全是沈苑休方才看着自己的那道解脱般的眼神。
明明当初历经千难万难都不愿放下,如今却忽然认了命,是怕了还是累了?又或者他和东青鹤都错了,无论爱恨,无论血缘,那些你曾以为会坚持到天荒地老的纠葛情仇,到头来其实都抵不过时间……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常嘉赐忽然想,如果把沈苑休换做自己,如果是东青鹤废了自己一身修为,能得他百年相伴,自己愿不愿意?
立时,一种鄙薄和不屑便盈满了心田,自己花了那么大的气力,那么多波折,凭什么,凭什么要随便放弃?可是下一刻,那显而易见的答案却无论如何都浮现不出。
愿意?
不愿意?
东青鹤温暖的笑容和连棠那失望回视的面容在常嘉赐的眼前不断交替,看得他迷茫又浑噩,继而仿佛从黑暗中又探来一只手,将来不及做出选择的常嘉赐又拖向了更深的阴影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嘉赐只觉自己鼻尖划过一层又一层的冰凉,还有薄薄的刀锋样的物事在刺着他的皮肤,让他痛得忍不住自一片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