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呢?”执离皮肉太懒,干脆坐在了桌子上,正对着纣绝。他的睡衣下摆开着,侧坐的时候露到了大腿根部,但是他一点也不介意,纣绝也稀松平常。执离接着说:“麻烦总还是有的吧,你要怎么处理?能跟我共享一下你的计划么?”
纣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自己在人间久了,也像是变成了人一样,唯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冷血的神。”
“……”
“我在人间时最喜爱过年,每过一年,我就知道自己离着预期的时间又近了一点。我如同一个等着讨赏的孩子,等着放我去看看妧枍。我知道人会快乐也会难过,我想大概就是我那时候的期望与绝望吧。”纣绝站了起来,走到了执离面前。执离是坐着的,纣绝比他高出去不少,两人都是神仙容颜,看着像是画一样。
“我知道,我心中有股戾气魔障,那东西原本不属于我,但是不知何时进驻了我的身体,甚至侵占我的灵魂。”他继续说,“可我一点没有感到挣扎排斥,我甚至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因为堕落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我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都禁止神拥有爱恨情仇……”说道这里,纣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什……什么……”执离小声问,目不转睛的盯着纣绝,不经意间连呼吸都变快了。
“因为这样一来整个神界都会失控。强者的欲念总会比普通人要来的多,也更加执着。”纣绝说,“但是正是因为欲念,我才觉得自己倍加强大。当然了,这些要感谢我的好哥哥。”
执离说:“也许他不是真的想骗你呢?”
“这已经不重要了。”纣绝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心情反倒很好,还颇有性质的用手指勾起了一缕执离的长发把玩,搞得执离紧张的绷起了后背,“他应当为自己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句话,他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执离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纣绝对天帝的恨意如此之深,因为他尚不能理解一个“情”字。他答应纣绝,也仅仅是好奇罢了,但是他现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无法抽身。
当初他被孙悟空杨戬等人派回天庭时他就心情复杂的紧,果不其然一来就被纣绝给按下了,断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执离常常想,他在地府那么久,送出去轮回的凡人无数,那些人哭天喊地的不想过奈何桥,若是换做他,只想一口干了孟婆汤,早早甩去这些烂摊子,遁入轮回算了。
但是他不能。
掌控生死的酆都帝君最无法掌控的,恰恰是自己的命运。
正当执离要开口说话时,门口略过了一个白影,他定睛一看,是落白站在门边,半掩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落白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执离却在与他的短暂对视之中读出了一些厌恶。他歪头看了一眼纣绝,无奈说:“你的小鸟来找你了,为了避免死在你手上之前先被他暗害致死,我还是先回去了。”
纣绝应了一声,执离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暗处。
“你来做什么?”纣绝转身问。
“我……”落白还是站在门口,低着头说,“他们几个人分开了,最近的距离中枢的大门只有两个接口,我想问问……要不要……”
“不必。”纣绝说,“你好好呆在这里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交给知风去做。”
“……”落白低沉不语的样子有些可怜。
纣绝轻声叹了一口,伸手朝着落白点了点,说:“过来。”他自己又坐回了椅子上。
落白走了过去,在纣绝身边站定,保持了一点距离之后再不靠前了。纣绝把落白拉到了自己的腿上,说:“你原来就总爱在我怀里坐着,再见时也爱粘人,怎么这几日反倒生分了?见着了连人都不叫了。”
“我没有。”落白说,“我去办你交给我的事情了。”
“哦?怎么办的?”
“把不听话的全都卸了元神压在了天尊的地牢里。”落白说的非常认真,但是似乎对处理这些昔日的同事一点也不手软,甚至冷漠,“我还给他们每个人都下了蚀魂,他们不会好过的。”
纣绝笑道:“这些都是你在暗杀部队学到的本事?”
落白点点头。
“我本以为天界都是真善美。”纣绝说,“看来还是我想的太简单。”
“也不全然。”落白顿了一顿,说,“只是……只是不能犯戒,犯戒不会被轻饶的。”
纣绝问:“那你呢?犯戒怕不怕?”
落白摇头:“不怕。”
他坐在纣绝的怀里,这会儿放松的心情,手自然而然的也攀附在纣绝的脖子上,脑袋往纣绝肩头一靠,说:“我可以问你问题么?”
“傻鸟知道问问题了?”纣绝颇有兴趣的说,“说来听听。”
“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就是叶知风陪着你?”落白小心翼翼的问,“他在你身边,多久了?”
纣绝说:“这个问题嘛,我要好好想想了。”他还真的掐着手指故作计算,说:“自从你登仙之后,差不多也近千年了。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哦……”落白的口气说不出的失落。
“不高兴了?”
“嗯。”落白直白的点头。
纣绝噗嗤一笑,他总是被这小鸟傻乎乎的样子逗的无可奈何,他问:“为何不开心?”
“因为这些我都不知道。”落白说,“我睁眼时见到的就是你,我只认得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