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这种事,下手自然狠了点……”林非嘿嘿一笑,说道:“还能怎么解?把毒引导出体外不就好啦。但是谁会在那种时候给自己来一针啊,所以也就是我能一边给你扎针一边……”
他说到一半,突然满脸通红,闭口不言,沈谢伸手往被子里一探,也不由得面上发烧,倒头便装死。
他二人本还计划在杭州多盘桓几日,把唐远私下交给沈谢、号称是“十年前没送得成,一直寄放在老张那里”的银子用完再回苏州,可这一来,两个人见了面都不知怎么说话才好,大眼瞪小眼的,还同居一室,都尴尬紧张得坐立难安,勉强停留了几天,便打包起行李,叫了马车往苏州去。
路上也是无话可说,只翻看带来的书籍。沈谢细细品味,不由得感叹世间竟能有这样的智慧手段,真真不知道该说是奇思妙想,还是人心险恶。他看了几天书,觉得始终不说话也不大对劲,便招呼了林非一声,问道:“你说用的你爹爹留下的方子,在这里么?”
林非从书堆里扒拉了一番,挑出一本小册子丢过去,得意道:“第七个方子,道情。”
“好典雅的名字,谁想得到。”沈谢低头一笑,翻开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篇小楷,很是有趣的样子。他想林非既然不避讳,也就无妨仔细读一读,当下便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刚看完,便听见林非拍手叫车停下,笑道:“沈大哥,别看啦,咱们先去吃饭……你……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都切好了,想了半天还是没下锅,唉,还是再等等吧,等他们长大一点……
林非毕竟只有十来岁,就算古人成熟得早一点,十来岁也是实打实的未成年人……上未成年人……要遭雷劈的……
☆、9
沈谢越是细细品味“道情”的方法手段,越是觉得心中有一团黑气堵上来,其中似乎有一件很大的阴谋,却又说不清楚。
那册子上说,道情是一味慢性毒,无色无味,三年才会发作,中毒者心弦尽碎,衰竭而死,旁人根本查不出原因,只当是中风或是心绞一类的疾病去医治,因此无药可医。道情的解药原是有的,林青山经历一场重大变故之后便毁去了解药的方子,使道情变成了无解之毒。
他看不大懂方子本身的奥妙所在,只觉得三年毒发和林青山遭变这两笔,好像曾在哪里经历过一般,而且是一件又重要又很坏的事。他既十分希望自己能想通这其中的缘故,又隐隐地觉得这是一桩劫难,反而是不去想的好,心中烦躁,神色便不大好看,听见林非问自己怎么了,不由得喝道:“没你的事!”
林非吓了一跳,忙道:“那,那你来吃饭么?”他经过杭州一劫,对沈谢的恨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转而开始觉得沈谢很好,是个离不开的伙伴。他从小跟着姐姐,对年长的、待自己好的人天然地亲近,如今跟了沈谢,便对他渐渐用上了对姐姐的态度。但沈谢毕竟和林是不同,林非全心全意护着林是,却反过来赖着沈谢全心全意护着他,因此反而更多了一分割舍不下。
“我去的。”沈谢回过神,有些歉疚,上前拉住林非的手,跳下车笑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烦,你别生我的气。”
林非听了这话,心情大好,也笑道:“你刚才啊,特别像林是被我爹骂完,有火没处撒的样子。”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了沈谢心事,他立即想到要问林非什么,于是一落座就急匆匆问道:“你爹爹是什么时候配成的‘道情’?”
“道情是个古方,原本是叫‘息壤’,绵延不绝,那才真是无解之毒。我爹非要说一物降一物,找不到息壤的解药就干脆改掉方子,把回环相生的一层去掉了,变成了现在的道情。但我爹没改得太好,留了个隐患在里头——谁给人下道情,他也得跟着中毒,陪着死。”林非说起这些事,难免得意,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道:“道情原本也不叫道情——我不记得叫什么啦——林是说,既然这东西润物无声,发作起来便要人心碎而死,下毒的人也要陪着死,干脆就叫道情好了。‘恨人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她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多,杀人都不忘讨口彩。”
沈谢却没听进去后面的话,听说道情是个古方,心中的黑雾便更加推进了一步。他不敢去猜测这雾气背后是什么,小心翼翼地追问道:“那么,你爹爹可曾用过这个方子?”
“他不可能用的。”林非摇头道,“杀人有很多种方法,干吗非要把自己的命都赔上。道情是很吃力又不讨好的一招。”
沈谢登时心中安定,神色放松下来,与林非说说笑笑,一路回到苏州。
他二人虽都算是回乡,却都一样没了故人。所幸沈家的宅子还在,沈谢又和金陵的亲戚们打了招呼,大大收拾了一番,总算和林非安定下来。林非见了沈宅,很是闹了几天别扭,但毕竟生存事大,又没有别的姓沈的人来捣乱,也就不提往事了。
沈宅历经风雨,常年空置,再怎么修也还是冷飕飕的,到了夜里就有些吓人。林非习惯了旷野独居,无所谓这点鬼气,沈谢受少林寺影响不在乎身外之物,也不害怕,因此两人住得倒是十分愉快,也不和别人打交道,过起了大隐隐于市的日子。
苏州城里却渐渐传出了沈宅闹鬼的消息,据说是月色晴明的时候,废弃的沈宅里便会传来刀剑相接之声,伴着丝竹管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