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吉祥看着并没有动几筷的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招人撤走了。
后花园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晚风浮动,树影摇曳。大地氤氲在薄薄的银辉里。
草丛里的滕曼抽拉着枝躯。
天上有几块云飞速地行走。
“是谁说,借酒消愁,那都是空话。最大的空话。”
月九霄望着半芽形的月亮喃喃。
那一日,小皇帝问:“朕的好王爷,这一条,是否要好好给朕一个交代。嗯?”
月九霄皱眉,一直以来这类折子接连不断,但皇帝不计较,月九霄自然也没计较过。“皇上想让臣说什么,又或者说想让臣承认什么?”
小皇帝冷笑:“爱卿做过的事,还要反问朕不成!”
月九霄疑惑地抬头,就看见小皇帝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自己。那么清冷,那么严肃,那么……尖锐。
几乎一瞬间,月九霄觉得自己心里。什么,凉了。
“爱卿自己做过的事,莫非朕的要朕提醒不成!”月倾寒站起身,抽搐折子,把手背到身后。
月倾寒揉揉眉。
“既然如此,朕就提点一下爱卿,爱卿昨日可是去了第一楼。”
月九霄一瞬间面色难看起来。
“你…你都…知道了吗?”
第一楼。帝都最大的小/倌/馆。
☆、第五章
“爱卿近日倒是频繁去找朕的贵妃。朕不知道,朕这后宫的美人,爱卿是否中意?”月倾寒手捏着折子慢慢走到窗前。从这个角度,月九霄抬头也只能看见那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背影。
月九霄很少看见小皇帝的背影。上一次是皇兄去世,自己匆匆赶到,看见瘦瘦的身子跪在黑色棺木前,萧瑟、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如今,小皇帝的骨架渐渐体现出成熟的稳重来。
月九霄把头埋下去,磕到地上:“臣只是想起,珍妃娘娘的父亲威武大将军的忌日快到了,因此多去看望了几趟。”
月倾寒冷笑一声:“那么,爱卿去了第一楼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爱卿莫非忘了本朝规矩,在朝为官者不得踏入青楼。”小皇帝说着把折子砸到地上,“爱卿置朕的颜面于何地,置折月的江山于何地。爱卿又置自己的身份于何地呢?”话音到了末端,怒气消散了,月倾寒温柔地一字一句道。
“——朕的,爱卿。”
月九霄没有说话。崇德殿里也静悄悄的。折子砸到月九霄身上,接着弹到地上。折子散开了,白纸黑字像是分分明明的嘲笑。
黑色的深渊。
良久。
月九霄深深叩首,额头抵到地上。
“臣——知道了。臣,告退。”
隔日上朝时,百官们诧异的发现,他们一向勤勉的摄政王爷竟然缺席了。
“吉祥。”月王爷难得正经,一脸严肃,“你真的是我亲生的吗?”
吉祥淡定道:“回王爷,小人没有那个福分。”
月王爷:“……”
月九霄忍不住抓抓头发:“吉祥,这些是什么?”
吉祥放下手里厚厚的一打,回头看了眼:“回王爷,是临茨近年来的交税的账本。”
“那这些呢?”月九霄颤着手,指着问。
吉祥:“回王爷,这是近些年临茨的农民田地收入账本。”
月九霄睁大眼:“那这一堆呢?”
吉祥朝月九霄欠欠身:“回王爷,这是王爷在帝都的产业,近日快马加鞭送来的上月的账本。”
月王爷泪流:“吉祥,自家的账本我过目就是了,为什么临茨的收入税账单我也要看啊!”
吉祥:“王爷,这是您乐和二年制定的税务改革法规定的。”
月王爷:“……”吉祥你果真不是爷亲生的……
月九霄很郁闷。月九霄一郁闷只想找乐子。
辛苦了这么多年的月王爷难得一觉睡到厚实的阳光铺满屋内的地面,连为晚起准备好的懒腰都没来得及抒发出来,就被一堆两堆三堆四堆的账本弄苦了脸。
月王爷仰天叹口气:“吉祥,你这管家当得真是尽职尽责啊。”月王爷说得咬牙切齿。
吉祥淡然:“多谢王爷夸奖。”
月九霄觉得自己能生生吐出血来。
于是月王爷老老实实在家看了几天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