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夫人对我说：“你太惯着他了，他仗着自己觉醒得早，会一点本事，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作弄人。”

我不觉得我惯着他，说实话，我现在属于没有安全感的阶段，除了父母之外，我最熟悉的人就是黑桃先生，在精神体消失的恐惧感消退后，待在黑桃先生身边，我反而最安心。

桃夫人带我们去了另一件类似隔离间的屋子，不同的是，外间和内间相隔的地方有一扇门：“这见房间隔音，我在外间看着，有什么情况你转头看我示意，我立刻进去。”

我和黑桃先生进入内间，虽然知道桃夫人什么也听不见，但是还是有些拘束。

黑桃先生小声地说：“对不起。”

我在他们谈话时想了许多，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来，于是打算聊聊天，帮助黑桃先生放松下来。我放缓语气：“为什么你打完架，知道自己的精神黑斑达到需要梳理的等级却不喊我来帮你梳理？”

黑桃先生顿住了。

我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揉动：“精神体消失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的，只要你跟我说你精神黑斑等级需要梳理，无论如何，我都会腾出时间过来的。”

黑桃先生的傲气现在早没了踪影：“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和梅花先生打了一架。”

我：“你打输了？”

这句话似乎戳了黑桃先生的高｀潮点，他立即反驳：“没有！”

我问道：“没有为什么你还不想我知道？”

黑桃先生哼哼唧唧不说话。

我换了一个问题：“你醒来时的感受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桃夫人已经给你做过梳理，你还会那么狂躁？”

黑桃先生拉下我的手：“心烦、愧疚、不甘心。”

我顺势蹲到黑桃先生椅子侧边，柔声问道：“你是心烦精神体消失么？没关系的，精神体还在，只是暂时躲起来，我们找不到而已。”

黑桃先生“嗯”了一声。

我道：“愧疚是因为我么？”

黑桃先生低头看我，日光灯在他脸上打出半明半暗的痕迹，他收敛起平时的傲气与霸道，垂眸的拦着我，显得难得的乖巧。

黑桃先生又“嗯”了一声。

我哄他道：“如果我变成一个普通人，你得负责养我。”

黑桃先生迟疑了。

我佯装生气：“我饭量就你的三分之一，还成了一个普通人，要从事普通人的高薪职业必须从头学习，我不想学了，没饭吃了，你都不愿意养我！”

黑桃先生立即说：“好好好，养养养，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我很满意：“这还差不多，还剩最后一点，为什么不甘心？”

黑桃先生又成了一个闭嘴葫芦。

我悄悄散发出精神丝线，触探他的精神壁垒。

我说道：“算了，我懒得知道了。不过你得补偿我。”

黑桃先生：“好。”

我：“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黑桃先生：“带你去吃。”

我：“不想剥虾。”

黑桃先生：“我剥。”

我：“还想吃上次你带给我喝的柚子酒。”

黑桃先生有些苦恼：“现在不是喝柚子酒的季节。”

我的精神丝线绕过他壁垒表层。

我说：“我不管，麻辣小龙虾太辣了，没喝的我吃不下去。”

黑桃先生把我拉起来，仰着头问我：“我给你找西瓜酒行不行。”

我本想继续装作胡搅蛮缠，但一想，我没喝过西瓜酒，于是答应了。

我又说：“下个月月初头三天有玉雕展。”

黑桃先生立即说：“我把时间空出来陪你去。”

黑桃先生神情放松，我抓住机会，迅速穿过他的精神壁垒，他的精神世界向我展开。

每个哨兵的精神世界景色大不相同，有的人精神世界广阔，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的人精神世界狭窄，只是一处三尺见方的小屋，但相同的是头顶上的意识海——密密麻麻、纷繁错绕的精神丝线以及精神黑斑。

黑桃先生的精神世界我来过无数回，由于每个人的精神世界过于私密，我不方便具体描述。桃夫人已经帮黑桃先生梳理过精神黑斑，因此我抬头并没有看见体积较大的精神黑斑。

黑桃先生说：“你以后想住哪儿？”

由于我的注意力大半分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并没有在意他的话：“随你。”

黑桃先生又说：“城西好吃的多，城南展览多，我正好在城西南处有一套房子，不过不是很大，两室一厅，你觉得怎么样？”

我顺手将黑桃先生新产生的精神黑斑消除掉：“挺好。”

黑桃先生越说越开心：“你上次说城西有家甜品店，里头有道独创的桂花芋泥甜点很好吃，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尝尝？”

我在他精神世界仔细观察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打算离开，眼角余光瞥见意识海最黑的一处有一块巨大的精神黑斑没有梳理，我集中精力，散出精神丝线，但还没碰到那块精神黑斑，被狠狠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