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咬着下唇,自己第一次,不再小心地捧着那枚金锁。而是,不知疼痛地从脖子上扯下。然后,摔进雪地。
金锁陷入雪里,又向前滑了一小段距离,留下一道并不平整的痕迹。
恨樊墨轩吗?恨!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悔恨。
无数人在失望到绝望的时候都会想:若是能重来一次。荣兴桀感受着身上越压越厚的雪时,也这么想:若是能重来一次,一定,不再受骗!
这辈子,樊墨轩说要五六年后再见,却是没骗他。两人再次相见,是五年之后的初夏。
天刚下过雨,路上湿漉漉的,幽绿的气味仿佛也因沾上了些水珠而变得湿濡。送镖回返的路上,留下一串马蹄的印迹。
十四岁的荣兴桀已经能驾驭一匹骏马。手掌拂上马背的鬃毛,带点湿意的鬃毛立刻贴服地黏在一起,让他想到先前那老妪梳得平整的云鬓。
也不知是哪儿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在这微感燥热的午后,听来顿觉舒爽。
看到骑在前面的邹桐放慢的速度,荣兴桀揪揪马耳朵,俯下对它说:“那,看到前面你那兄弟的屁股了吗?去踹一脚,我晚饭给你吃得饱饱的!”
那马儿跟了荣兴桀三年,说不准还真有些感情。要知道,上辈子荣兴桀第一次学骑马时,怎么选马都还不知道,却是一眼就看中了它。全身红棕的皮毛,却两只耳后有些白色的斑点。没想到,这一世还是找着它了。
荣兴桀管这马叫“马崽子”,也不知是因为跟他爹是一个性子,还是其他啥原因。这不,马崽子就已经到了邹桐的马之后。眼看就真要踹上去了,荣兴桀“啊”地叫了一声,先摔到地上了。
银铃声戛然而止。
马崽子看自己的主人摔了下去,扭回脖子用脑袋在荣兴桀腰间拱了拱。荣兴桀手脚灵活地爬起来,抓抓脑袋:“嘿嘿,我有点儿紧张。”
邹桐面前的,正是骑在白马上的樊墨轩。
樊墨轩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均是劲装裹身,一看便知武功不浅。但荣兴桀的目光却是盯着樊墨轩。
邹桐看了看他俩,跟荣兴桀说:“我们先去前面那客栈。”说完,就冲一伙镖师道:“咱们先走!”
樊墨轩也回头看了身后两人一眼。这两人均是一颔首,双双转了马头,跟着邹桐等镖师一路离去。
“墨轩……弟弟,好久没见着了呢……”太久没刻意让自己在叫他名字时加上“弟弟”二字,一下还有点不太习惯。
樊墨轩点点头:“五年,四个月,十二天。”
荣兴桀忽然眼眶就有点湿:“那啥,刚那两人,都是你的属下啊?你好厉害!他们对你的命令一点都不敢违抗!”
“炎灵和炎献。”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就都沉默了。若不是樊墨轩的白马踢了踢蹄子而晃出阵铃声,他俩只怕还要这么站着。
“墨轩……弟弟,要不咱们也先去客栈,坐着再聊?”
樊墨轩点点头。
两人的相处方式,仿佛一下跳到了上辈子的时候。樊墨轩不怎么吭声地在前面走,荣兴桀费力地找着话题在后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