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想不到是那个人。”目光从手转移到他的脸,安德烈自下而上望着坐在床上的人,从来没以这种角度看过眼前的人,下巴曲线是令人怜惜的美好,而那微微扬起的弧度,却又带着凛然的不可侵犯。
夏尔特疑惑地回望,他在普利斯堡里呆的时间并不长,既然安德烈会这么说,那么内奸肯定就是他认识的人。“是老管家?”他为人处世无可挑剔,一开始就潜伏在府邸里让人不轻易怀疑?见安德烈摇头,夏尔特接着猜道:“那个总是打碎盘子的女仆?”外表看起来愚笨,也许正是最好的伪装。
“都不是,内奸是约翰。”那个看起来莽撞却热心的小伙子,在失明的日子里,陪在夏尔特身边做事的几乎都是他。想到这里,夏尔特不禁有些后怕,没有询问他现在的状况,也没有追问安德烈是怎么查出来的,夏尔特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16、cer16 ...
见到夏尔特疲惫的神态,安德烈放开他的手,然后将它放进被子里,“你休息吧。”
“要走了吗?”他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拉远,夏尔特半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望进那双只映着他的身影的眼睛,安德烈说道:“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律师的工作,我会处理好。不过从现在起,你恐怕就得和我保持距离了。”
“保持距离?那公爵阁下还会来探望我这个病人吗?”见安德烈就要转身离去,夏尔特开口叫住了他。安德烈踏出的脚步这才停住,回过头。见他没有回答,夏尔特也没有勉强,半眯着眼睛,“如果要告别了,难道不应该有个晚安吻吗?”
高挺的身影再次靠近,俯下|身,轻轻点了一下那淡色的嘴唇。
“伤口痛了?”见水墨般浅淡的眉毛蹙起,肩膀也蜷缩起来,安德烈又凑近了一些。夏尔特摇头否认:“只是有些冷。”
并不算宽敞的床上,夏尔特靠着枕头安静地躺着,眼睛看着揽着自己的手臂,然后顺着手臂慢慢上移,最后落在俊美的侧脸上。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安德烈问他:“睡不着?”
很温暖和舒适,身体疲惫却没有睡意,也许是意外接连发生,纷乱的思绪还来不及整理。
“伤口还是很不好受?”受伤的手指缠着厚厚的绷带,睡姿看起来的确不怎么舒服。见夏尔特摇头,眼角却流露出忍耐的神色,安德烈帮他拨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说谎吧?”
“嗯。”这次倒是老实地承认了。
倾漏而下的点点星光犹如沾染了晨雾的露珠朦胧地闪耀着,玻璃窗外的世界宁静得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睡着,空气静止般的宁和。
安静了很久,夏尔特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身旁的安德烈说道:“既然睡不着,我们来讲故事吧。”
低垂的睫毛眨动了一下,雕刻般的侧脸冷峻华美,触动人心,如同盛放在暗夜中的蔷薇,散发着幽暗的光,妖娆美丽,紧紧抓住了看着的人的视线。就在夏尔特几乎看呆的时候,安德烈才很配合得应了一句,“好。”
“首先,在很久很久以前……”
“等等。”夏尔特打断他:“你确定这不是儿童睡前故事?”
“也许前面听起来有些像。”安德烈神色悠然:“想要继续听下去吗?”
“当然,倾听一个好的故事需要耐心。”
“很久以前,在一座城堡里有个少年,在他十几年的岁月里,他都只躲在城堡黑暗的角落,害怕阳光。美丽的公爵夫人在一个寒冷的冬夜诞下孩子就去世了,公爵因此开始沉溺于酒色,渐渐长大的少年容貌与去世的公爵夫人变得越来越相似,每次见到这个儿子,公爵就会想到痛苦死去的妻子,伤痛就像阴云始终无法散去。终于在一个醉酒的夜晚,他对着儿子举起了鞭子,这种报复的快|感让公爵沉沦了。”幽蓝的眼眸里波光流动,大提琴一般优美的声线继续讲述着:“城堡需要一个女主人,这毋庸置疑,于是有一天,另外一个女人挽着依然年轻的公爵的手进驻了这座华美的府邸。这桩外人看来圆满的婚姻让女人沉浸在幸福里,直到她发现丈夫的奇怪癖好,于是在丈夫再次挥起鞭子的时候,她阻止了他。可是仅仅被当成摆设的女主人怎么可能拥有真正的影响?她只能偷偷关心着这个可怜的少年,直到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公爵再次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