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对白老三一家,其实都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李氏一尸两命。
这是他做人的底线,所以他尽力作自己该做的,至于白李氏这次能不能好,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白术一脸担忧的样子让谢槐钰的心也跟着坠了一下,心里软成了一片。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见白术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自己。谢槐钰正色道:“你放心,有你这么为她担心,她会没事的。”
半个时辰之后,载着大夫的马车终于回到了谢家。白术立刻上车,跟着一起朝白家赶去。
马车来到白家门口的时候,白家的院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院子里隐隐传出争吵的声音。
白术下车,皱着眉头推开围观的人群喊道:“让开,快让开,快点让大夫进去!”
“白小哥儿,你还去给她请大夫了?”围观的村民们惊讶的说道。
“啧啧,那得花多少钱啊,她自己娘家人都不管她,你还c,ao什么心啊。”又有人捶胸顿足,仿佛花的是自家的钱一般。
“白术!”陈冬青喊了他一声,他是被刘哥儿叫过来的,一看到他,就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道:“白李氏不行了。”
白术一怔,心里凉了一下。
就听到周围的村民们议论纷纷:“那白邹氏真是个缺德了,儿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让她干重活,结果孩子早产,大人也保不住了。”
“是啊,白李氏的娘家人都来了,说是白邹氏虐待自己女儿,让她们赔钱呢!”
他走进院子里,刘哥儿红了眼,坐在门槛上说道:“那白邹氏真不是东西,我看她一刻钟都没有回来,就亲自跑出去找稳婆,结果看到她站在田婆子家门口,和人家聊天呢。”
“等我把稳婆找来,白李氏的血都要流光了,孩子最后是用手掏出来的。大概是憋得久了,已经死了。”
白李氏的娘家人都来了,此时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正揪着白稻的衣领子,好像是她的哥哥。
而白李氏的母亲,则抱着白邹氏的大腿不放,大声的哭嚎:“我好好的女儿,就被你磋磨死了,我不管,你们白家要赔我们买命钱!至少要给一两银子!”
“你做梦!”白邹氏满脸通红的想把大腿从抽出来:“你女儿自己没用,生个孩子都能生死。我生孩子的时候,前一刻还在田里下地呢!当初娶她的时候,我们可是拿了一百文做聘礼,现在连个蛋也没给稻儿生出来,我们还损失了呢。”
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白术摇了摇头道:“不行啦,失血太多,我给她扎了两针吊口气,还能多活半刻,有什么话就赶紧交代了吧。”
白术走进屋内,主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白李氏孤零零的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下一片鲜红。
怕她弄脏了褥子,白邹氏早就把床上的铺盖收起来了。
听到了脚步声,白李氏眼皮颤了颤,睁开双眼,看见是白术,便开口问道:“小叔……孩子……孩子是不是死了……”
白术看看床边,木盆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r_ou_团。
和虫星的蛋不一样,原来这里的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是这样的,白术想到。
“是死了。“白术也不会骗人,他看了那r_ou_团一眼,便点点头道。
“死了好……”白李氏听到,反倒像松了口气般的微微勾起嘴角:“投错了胎……生下来也是个命苦的……还不如死了呢,也不用受罪了……”
听到白李氏的话,白术心里五味杂陈,他看了眼窗外还在争吵的两家人,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把他们叫进来。”
“别叫了……吵……”白李氏麻木的说道,脸色白的可怕,上面没有一丝表情:“倒是想和你说说……以前……你被他们欺负……我……我也没有管过你……谢谢你……分我鱼吃……还能帮我……帮我……”
“累了就歇歇。”白术叹了口气,想了想,又掏出一颗饴糖塞进白李氏嘴里:“再吃颗糖,有点力气。”
白李氏含着饴糖,点点了头,终于微微一笑:“小叔……糖真甜啊……”
说完这句,白李氏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全身的力气卸了下来。
白术知道,白李氏这是彻底死了……
“她死了。”白术走出屋外,对院子里吵吵的两家人说道。
“媳妇啊——”
“我的孩儿啊——”
院子里哭喊一片,但很快又被讨价还价的吵架声给淹没了。
物伤其类,大概是想到了自己。
刘哥儿和陈冬青都哭了。
白术安慰了他们一番,把人送了回去。
他是经历过战场的人,见惯了死人,并不会因为死了个白李氏就有多么难过。
但白李氏最后的话,和白、李两家人的态度,却还是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白老三赔了李家五百文钱,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白老三一家唉声叹气,拿草席把白李氏和孩子的尸首给裹了。
在大宣朝,棺材也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
一副树皮棺材,就要一百文钱,好点的柳木做的棺材,就至少要三两银子。
好些老人怕自己死后买不起棺材,从壮年以后就开始存钱,等快要死了,就把棺材本掏出来,买一副好棺材。而白李氏,显然是没这个钱的。
白老三家里只有一间主屋,白李氏死了,也不能一直放在屋子里。
于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