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六七个警察站在警戒线外围拦着,也拦不住好奇想往里头看的人。
“兄弟,这又出什么事情了?”
“咋又是这个酒店啊?前天见报跳楼的也是这个酒店吧?”
“嘿, 这个酒店我记得几个月前刚开张, 这就出两起人命啦?也太衰了吧。”
“你们还记得不, 这个酒店不就建在当初拆迁掉的疯人院原址上么?”
“记得记得, 听说建酒店重新打基地的时候,桩子都锤不下去, 还是硬锤的。”
“别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别吓我啊……我最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了。”
“不然你说, 这才多长时间, 哪家酒店那么高频率地出事儿啊?”
“也有些道理……”
“那今天这儿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听说好像是烧死人了?”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方拾一听了个囫囵便捞起警戒线, 弯腰走进去了。
“呀!他怎么能进去?!”
人群里发出一声嚷嚷。
方拾一闻声看过去,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拿手指着他。
“方队。”边上警员被提前知会过,认出了方拾一, 站在边上低低喊了一声, 行了个礼。
“嗯。”方拾一应了声, 就见那个年轻小伙讪讪放下手臂, 被旁边许是女友的女孩轻轻拍了一下,他好笑地收回目光, 面上神情淡淡,看向旁边警员问道,“里面什么情况?谁在负责?”
“是应队。”警员说道。
方拾一点了点头,在意料之中。
他还没走进大堂,风里就捎来一股焦味,他抬脚走了进去,目光落在停在大堂正中央的一辆行李车上。
行李车上堆满了入住客人的行李,可惜这些行李大都已经被烧焦,分不出原貌来。
一具更加分不清原貌的尸体躺在行李车上,仰面朝天。
“方队来啦!”鉴定科的一个同事正在提取证物,见到方拾一走进来,打了声招呼。
站在尸体边上的应辞闻言看过去,对上方拾一的视线,两人心照不宣地挪开。
“诶?你不是说要先把尸检报告弄出来的吗?”崔炎之前就说要来这儿看看,去那对情侣的顶楼套房现场,还向方拾一发出了邀请。
“毒理报告需要点时间才能出来,我就想着下班顺路来看看。”方拾一随口说道,他自带了橡皮手套,自觉套上,问道,“这边什么情况?”
崔炎见小法医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嘴角忍不住跳了跳,不知道这得是多频繁遇见尸体,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嗯?”方拾一见崔炎走神,疑惑地发出一个鼻音。
“哦哦。”崔炎回神,拿出随身记录的小本子,简单说道,“我问过现场的目击证人,说法几乎一致:一辆着了火的行李车从安全通道的方向开过来,直到有人用灭火器把火扑灭了,才发现那一堆着了火的行李堆上还躺着一个人。”
方拾一闻言微微点头。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训斥声,她指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保安,脾气暴躁,破口大骂:“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一切都得严格按照日程表上的规划来!不准许有一丝差错!结果呢?啊?刚才你在哪儿?跑哪儿去了?”
五大三粗的保安被女人训得两眼泪汪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我、我听见有人在传呼机里喊我,我就过去看了啊……”
“谁喊你?”
“……不知道。”保安讷讷地说道。
他只是听见有人喊他,让他去仓库那儿,声音听起来很紧急的样子,他没多想,就连忙赶过去了,谁晓得仓库那儿的门被锁着,压根就没人在那里。
保安这番语焉不详的话,自然又被女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方拾一听着都觉得话实在有些难听,他抬脚走过去。
楚歌见了,轻吸一声,小声问应辞:“应队,要不要让小法医别去多管闲事啊?我看那个女人一点也不是善茬。”
他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但凡女人,就没有是善茬的。
旁边竹真真冷哼一声。
“没事。”应辞往方拾一那儿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尽快收证,不要太晚收工。”
他说完,扫了一圈鉴定科的其他同事,又看了眼渐渐靠向地平线的落日,眉头微皱。
“哦!”
方拾一走到保安和那个女人身边,他扫了眼女人衣前的胸牌,大堂经理梁菲凡。
他掏出自己的证件给两人看了看,看向女人开口问道:“梁经理?介不介意我向他询问一些事情?”
“你也是法医?”梁经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应辞,“来了两个法医?”
方拾一不置可否,没做解释。
证件做不了假,梁菲凡也就是纳闷了一下,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点点头,示意保安跟着方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