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闵秀秀到陷空岛后的第三个深夜,镇守边关的飞星将军单骑而来,又深夜返回。擅离职守本是大罪,更何况边关大将无召不能回京。
公孙策展开信笺,是横平竖直的小楷,落款处是个久违的名字:沈昔珏。
只不过身为医者,谁人送来,谁人执笔,已不是最重要的。
生还是不生,上或者是下(完)
展昭清醒后,只着中衣坐在床上,他凝神想了片刻,脑子里却是一片空茫,只依稀记得玉堂似乎哭了……他怔怔地想着昏迷时日,却发现是泥潭一片。
白玉堂进门,连带着风雪趁虚而入。
白衣青年手执绘着青竹的瓷碗,瞧见一只呆猫,忍不住笑了笑,“猫脑袋又在想什么?”
清秀的眉目立时舒展开,展昭笑着摇头,见到白玉堂手中物,又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是银耳红枣莲子枸杞汤。”青年站在一步之遥外,白衣胜雪,容貌绝美,比少年时少一分矜贵,比江湖刀客多一份俊逸。眼见那猫儿立时翻了个白眼,唇角的笑意便又扩大一圈。
“白五爷事事是讲究,怎么下起厨来也这般上不了台面?”刚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展护卫,显然有了些精神,忍不住戏谑道。
白玉堂微一挑眉,坐到展昭身边,认真想了半天,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展昭尚来不及反应,那耗子就贴上了他的唇。
甜甜的,软软的,分不清是那耗子的吻还是银耳汤的清香。
白玉堂松开展昭,见那猫儿咳得脸颊都红了,弯了眼角,笑意盈盈,“如此可上得了台面?”
这下,那猫儿连眼皮子都红了。
“玉堂,这是第几日?”
“第十天。”
“案子可结了?”
“是。”白玉堂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口,那猫儿心里一定是懊恼的,捉拿嫌犯反倒中了招,累及众人担忧。正盘算着要不要和那猫儿打上一架,让他出出心中的浊气,但甫一见那猫儿下床,心就提了上来,更别说打架这等不靠谱的方式。
展昭披衣下床,看见墙上挂着的巨阙,拔剑,上古神器寒气逼人,干净的纤尘不染,会心一笑,又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十二月的光景,雪下了厚厚一层,压得院中白梅弯了腰。
虽是蛊毒才解,展昭的身体尚还虚弱。白玉堂也不制止,只走到那猫儿身后,一展衣袖,将展昭严丝合缝地抱进怀里。
“玉堂,我梦见你死了?”
白玉堂紧了紧手臂,“我知道。”
“玉堂,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展昭寻到白玉堂的手,紧紧握住。
曾温润内敛的人有了亲爱的人,便学会了犹豫不决。俊逸潇洒的人心底有了牵挂,便敛了性子傲如远山。
岁月静悄悄的,雪无声无息。
携手并肩的他们啊,傲笑江湖的他们啊,若死则要死得干脆,若活定要活得潇洒。但世事是个顽劣的孩子,十天的生死边缘,让他们体会到了怕,学会了另一种温柔。
白玉堂抿唇轻笑,抱着展昭摇了摇,“臭猫,你还真是残忍。”
闻言,展昭放松了身体,靠在白玉堂身上,微阖双目。许是下雪的缘故,连带着身边的人都是一股白雪的清冽味道,不,这耗子向来如此。
“白天,你替我看沧海浮云,替我品美酒盛宴,守包大人这一方青天,为这天下执刀;晚上,你替我看汴河风光,星辰灯火。而我,”展昭闭着眼睛,笑了笑,“玉堂,你说咱们会不会下地狱?”
他们到底也是手上沾着血的人,白玉堂想了想,侧头吻了吻展昭的面颊。
“若是地狱,那就展某先去试一试。若是桃源,玉堂不要怪展某先去享乐。”
“笨猫,”白玉堂沉默片刻,继而开口,“你可以先去探路,但要等着我。等看完这一世风景,我就去寻你。”
展昭轻笑一声,道:“展某哪里会不等玉堂。”
“你这猫儿心思重,心又软。时间不到,你不许来寻我,更不许独坐碑前。”白玉堂捏了捏展昭的手,语气里带了执拗,似是定要得到答复。
“展某君子一言。”
“白爷言而有信。”
生生死死便如此约定……
而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携手白头,一同入土。不叫人间遇荒野。
日子轻轻巧巧,年岁打马踏雪。
毕竟是功夫在身的人,展昭的身体恢复极快。开封府又重回旧日景象,展护卫巡街向来是汴梁一风景,近日又有白少侠时刻护在身边。寒冬腊月里,汴梁的姑娘小姐们纷纷找了借口,走出家门。
黄衣玉带的公子坐在丰乐楼靠窗的位置,一展折扇,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展二人。
那红衣的剑客清秀俊雅,眼角眉梢间染着浅浅笑意,对向他怀里不断塞东西的街坊一一道谢。倒是那白衣公子愣是在温情里站成冰雪之姿。
“噗,”黄衣公子笑着摇头,“也亏得展昭受得住白玉堂刁钻高傲的性子。陷空岛卢夫人可是还在开封府?”
“回公子,卢夫人尚在。”
“白玉堂从西域弄来一堆和田枣是怎么回事?”
“呃,”一旁的侍从略有尴尬,看一眼楼下的白玉堂,凑到黄衣公子前,小声道:“好像是给展大人补身子用的。”
好险,一口茶没喷出来。黄衣公子想了想,他赵家子嗣单薄,正想去开封府拜访卢夫人,为后宫嫔妃求个养身的方子,这枣又是个稀罕物,庞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