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凑上去,盯着白玉堂看,道:“大哥,这就是那天你在孤儿院遇到的孩子。不是送去福利院了吗?”
韩彰衔着棵草,吊儿郎当地靠在电线杆上,“八成是逃出来了。”
卢方一言不发,众人耸耸肩继续往前走,最后还是蒋平发现白玉堂一直跟着他们。
“这是什么个情况?这孩子灰头土脸,可那眼神身量看起来跟个少爷似的,咱们可伺候不起……”蒋平摇头,也不知是遗憾还是无奈。
“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顿饭吃什么,明住哪儿。”
蒋平三人都看着卢方,卢方见那小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往前走。就这样,白玉堂跟着卢方,起先不哭也不闹,坐在角落里像个木偶娃娃。卢方四人弄到吃的,便送到他面前,给什么吃什么。
有天,蒋平不知从哪弄来变形金刚的模型。白玉堂放在怀里抱了两天,直到第三天,蒋平教他变出一部车的样子。他好奇地看着那辆红色的车,忽然间就哭了。在场的本就是半大孩子,最大的卢方也才过十八岁,众人一时不知所措。就听白玉堂边哭边喊,说的是“我不去福利院,不去,去了就没有家了。”
没有人接话,没有人回答。“家”这个字,像柔软的小拳头砸在众人心头,隐隐地泛出些苦涩,苦涩后又有些无望和愤怒。
卢方他们看着白玉堂,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尚不清楚都将永远的没有“家”,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但陈默不一样。
陈默的家是这城市里万千灯火中的一盏,冷了饿了都有人嘘寒问暖。白玉堂打心底里瞧不起叛逆小孩,也懒得去管,更没那个时间和义务去拯救迷途少年。说到底,路是自个选的。
新上任的小警察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执着和温润,这令白玉堂极为头疼,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解了他的恻隐之心。
白玉堂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这半年来,卢方几乎把陷空岛对外应酬的事儿全权交给他。这让原本就不喜欢与人深交的白玉堂极为苦恼,却又有些不甘和动容。把外事交给他,摆明了是不让他插手到陷空岛的生意里去。他明白四位哥哥的用心,但他是白玉堂,不需要保护,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他们手染鲜血在黑暗里驰骋,自己却冷眼旁观。
“爷,陈默小子又和那小警察掺和到一起去了。”
听见司机酸溜溜的话,白玉堂在黑暗里睁开一双狭长凤眼,视线里出现短暂的空茫,他敲敲司机椅背。车子贴着路边缓缓停下。
白玉堂下车,看见躲在绿化带里小心交谈的展昭和陈默,原本倨傲锐利的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副驾驶座的柏元心里一动,他从入了陷空岛就被卢老大派到白玉堂身边做保镖,五爷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欲下车,手才触到把手上,白玉堂就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柏元立刻不动了,隔着车窗,担忧地看着背对着他们躲在黑暗里的展昭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