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完我才察觉小鬼没有跟着我了，好事。结果我一出警局大门，他还在门外等着我，一见我出来立刻有点委屈地道：“警局我进不去。”

我还是不理他，把自己的小坐骑开了出来准备回家。

“你怎么还是不理我啊？现在周围没人了，鬼都没有一只，你能看见我对吧？”

我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才开口：“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因为……因为你有急支糖浆。”

我开车就走。

“别啊别啊，”他赶紧跟上来坐在了副驾，嬉皮笑脸地开口，“我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觉到你能看见我了。”

像是怕我不相信，又说：“我真的看见那个杀人犯了！他一进村子我就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了，那是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

“还有在湖边，你在车上睡觉，湖里的女鬼又跑出来缠人了，是我帮你把她赶走的。”语调得意，像是等着我表扬他。

“你死的时候几岁了？”我问。

他有点奇怪我居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也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又老成地说：“不过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托着下巴作捻须状。

我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

到家已经快八点，我还没吃晚饭。随便泡了碗面，坐下开吃。

小鬼坐在我对面眼巴巴地看着我，说：“啊……好想吃啊，好饿……”

“你还会饿？”

“不会，”小鬼很沮丧，“说说都不行啦，又不抢你的。”

“你说你看见了嫌犯？他长什么样子？”

“嗯……”小鬼想了一下，“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了，白天的时候跟一群人一起来的，后来晚上他一个人又去了湖边，把装尸体的箱子’噗通‘一下扔进湖里，把水里的女鬼吓了一跳。”

“水里的女鬼？”我突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那你见到过那个死人的魂魄没有？”

万一要是这个小鬼知道那个死者的魂魄在哪里，岂不是可以直接问她？这真是让死人说话了。

“没有诶，没见过。”小鬼在屋里飘来飘去打量我的屋子。

也是，我的确是异想天开了。灵体哪有那么好找，况且像这个小鬼一样有思想能力有意识的鬼已经十分罕见了。

“那关于这个案子，你还知道什么？”我问。

“嗯……”小鬼打量着我书桌上的相框，“我知道什么呢？”

好吧我高估他了，估计他也没什么意识，没太大作用。

收拾完碗筷，我说：“你什么时候走？”

“走？”

“不会想一直跟着我吧？”

小鬼像是不可置信一样看着我：“你要赶我走？”

我走到沙发前面坐下，说：“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还是各走各的路比较好。”

小鬼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指着桌上一样东西道：“啊，我见过这个人，跟杀人犯一起来的！”

我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问：“谁？”

他指着我的一张集体照，说：“就是这个人，只有她和另外一个男的比较老。”

这个人是我的大学老师。

她姓言，教我们心理还是什么课程来的，算是当时我们学院的领导，所以才会出现在我的班级毕业照上。要是结合之前小鬼说的，她的老公是艺术学院的教授，经常带着学生去采风，难不成就是跟他一起去的？

白天调查的时候，小张也说有一个教授带着一群大学生去采风，难道就是言教授的丈夫？说不定凶手就隐藏在学生里面。白天跟大家混在一起，晚上趁人不备偷偷把尸体拿去抛掉。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如果你再次见到凶手，能认出他来吗？”我问。

“当然，”小鬼道，“虽然我不记得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戾气。”

我穿上外套，拿上钥匙出门，示意他：“跟我走，我们出去一趟。”

我打算连夜前往言教授家里。

大约一星期之前，被害人就已经丧命，如果凶手是故意杀人，犯罪现场早就被处理了。但是只要带着小鬼去看一下学生的资料，在事先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查案简直就是作弊，绝对轻而易举。

最近真的变凉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就结束了几天以来的好天气，开始下雨了。所以现在晚上的空气有点潮湿，我拐了一个弯下了高速，前边还有一段环城路要走，就快到了。

跟白天的絮絮叨叨不同，现在小鬼倒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副驾，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鬼突然问我。

我其实不是很想回答他。还是那个理由，我根本不想跟“它们”有什么瓜葛，现在也只不过是利用他破案而已。

“唐城。”

“这名字好耳熟，”小鬼道，“我叫……”

“喂，你有没有发现，”我突然打断他，“这段路我们走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