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却说,你想得太容易了,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青问羽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感到厌烦了?如果有,你说出来,我会尽力改变。
羽说你没有什么不好,谁都没有你好,我们的感情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
青总是坐在羽的腿上,捧着羽的脸,用手把羽的脸摸了一遍又一遍,把羽吻了一遍又遍,吻遍全身……羽就那么坐着,看着青,没有动,然后说,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睡吧。
他们正式在一起七年了。人们常说七年之痒,青以为他们也是。平日里,是自己在语言上对感情的表达太少?在行动上自己太被动?那段时间,青把自己以前羞于主动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把剖白心迹恳求在一起的话也说了个遍,那是他以前从来不好意思说或是不屑于说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把姿态放到最低了,低到了尘土里,像是一个卑微的乞丐在向羽乞求他爱情脚步的驻留。
卑贱的乞求,从来都求不来爱情的。原来劝说别人时候是那么容易,到了自己却那么地艰难。
可青心里总还是报着一丝希望,总是试图让羽明白,只要想办法,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青也想过未来,只是他想的未来很简单,他认为本来也没什么复杂的。未来就是和羽在一起,像一对恩爱的夫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像童话结尾里的王子与公主。
可是把能想到的都想了,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羽还是没有丝毫地动摇和改变。
自小到大,青都是个内心高傲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能有那么一天,会把自己放低到那种程度,把尊严放在别人脚下狠狠践踏,卑贱到连自己都不屑,都觉得耻辱。
他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和羽的生活又在什么时候在哪个拐弯处出了偏差。什么都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或者上天想要惩罚他,因为他和羽的禁断之恋。
青跟编辑部请了假,将存稿全部给了编辑部以应对后面几期的专栏,说自己要出去旅行,为下一部做准备。实际上,现在,他什么也写不出来,哪里都不想去。他像是陷入了一大片沼泽泥潭,想要挣扎,想要呼吸,可是,感觉是那么的力不从心。挣扎,会陷下去,不挣扎,也会陷下去。只是早晚而已。
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除了必须要见的人,必须要做的事,其余的都推拒了,包括阔。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阔就不敢总是去打扰青,他怕引得青反感,惹青不高兴,然后,他要再积蓄一段时间的勇气,做好了又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才敢再联系青。
第十五章
【本章文案:噩梦纠缠,灵魂折断,黑暗中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抓不到。他想要安安静静地好好睡一觉了。】
几个月过去了,羽已然是天天晚归,他想既然青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和她的约会就不必再找借口去搪塞青,这约会是理所当然的,青心里应该很清楚,在这个社会,男人成家立业是常理、是正道,青没有反对的理由。
青不知道羽为什么没有搬回他自己的公寓,是舍不得他吗?还是放心不下他?他自己的这样一点点猜想也给了他自己一点点安慰,至少羽还在意他。有时他又希望羽搬走,这样他不必每天等着羽回来,因为羽不会再回来了,可他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又是多么怕羽搬走,多么期望有一天羽会浪子回头,跟他说,我不想离开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吧。虽然现在羽基本也只是回来睡个觉,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上班。这几个月,他和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已经不再立于门前迎接羽,也不再刻意等着,甚至不想让自己清醒着,总是早早把自己灌醉了,在睡梦中,可以让时间悄悄流逝过去,可以不必在等待中煎熬,逃过一天。
——他走在一条窄巷中,窄巷却是一条分界线,一边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一边是古朴的青瓦平房。他在巷子的一个路口转弯,走进了平房区,他看到路边有井台,有外接出来的水龙头,在一些人家门口还有磨盘。没有人,空荡荡的,异样地寂静。他突然蹲下身,呕吐出一团灰白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用手接住,捧在手心,看着,还能感觉得到那东西微微的热度和虚弱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