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很喜欢他这种天真神态,温言道:“君无戏言。”
贺敏之道:“臣自幼家贫,上有老伯,下有幼弟,在靖丰无立锥之地,恳请皇上赐我一所宅子吧!”
四座皆惊。
文帝也怔住了。
这位新科探花,不说视金钱如粪土,起码也该有些文人的清高和傲骨,皇帝给他天大的面子,他却落地要钱,张口就求一个宅子,真真是令读书人蒙羞。
龚临的眼神已经藏不住蔑视,宋君博面有忧虑。
檀轻尘笑得有些狡诈有些快意。
静默中,贺敏之又琅琅道:“贺敏之谢恩!”
竟是怕文帝不答应,敲转钉脚的催促着应允。
宋君博心中叹了口气,只怕贺敏之的仕途从此断送,不由替他可惜。
文帝略一思衬,却微笑了,挥手道:“这件事情,徐延你就挑个时间为贺敏之办了吧。”
贺敏之大喜,文帝招呼众人举杯。
宴席重新热闹起来。
傅临意若有所思,轻声道:“老十四,这小子的言行举止很像一个人。”
檀轻尘心跳漏了一拍,问道:“像谁?”
傅临意嘿嘿一笑,手腕一翻,一杯酒直倒入喉,声音里有几分洞悉世情的苦涩:“你十一哥虽不成器,却也不傻,否则也早跟九哥一样,到凉州朔边,一辈子不得回靖丰了。”
檀轻尘叹道:“你喝醉了。”
傅临意淡淡道:“是啊,我原说的就是醉话。”凑到他耳边,声音直透心底最深处:“贺敏之,像足了你。”
檀轻尘微笑道:“我哪有那么市侩?”
傅临意自斟自饮:“市侩是假,示弱是真,这么一番做作,你瞧瞧这满殿,还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刺在心上?”的c8
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讥诮:“咱们的皇兄仁厚,不怕用人,却只怕用没有弱点的人。老十四你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我就吞了这酒壶……”
檀轻尘看着杯中琥珀似的杏花醇,十一哥想得还是简单了,贺敏之用意只怕不止是示弱,大哥看他的眼神颇有些古怪,看来另有蹊跷。
轻啜一口,感受到醇厚馨香的酒液充满口腔,滑下咽喉,贺敏之这个人……如果把他的面具一层层都撕开,一定有趣得很。
正暗自琢磨,只听傅临意在耳边问道:“老十四,你累不累?”
檀轻尘与他轻轻碰杯,笑道:“十一哥不累,我怎么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