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将离有一种感觉:自己在漫无目的飘荡之后、光脚落在了一个满是荆棘的地方。阴冷、苍凉、黑刺……再也飞不起来,进一步、退一步,满脚满身都被扎得是血。痛啊,血液顺着疼痛的伤口溢出……没有人来救,这片荆棘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鲜活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却因为血液急速流失而迅速衰弱。
鲜血,滋养了这片害人的荆棘;越挣扎,越绝望……
我会死在这里么?在疼痛和虚弱中死去么?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要是有一把火就好了,烧光这片荆棘!哪怕我也同归于尽……
火焰啊……青色的火焰……
兹兹几声,莫名的力量击碎了光明,手术室里忽然漆黑一片。
“咦?怎么回事,停电了么?不可能啊——呀,这是什么?”
漆黑的空间里,无声飘着几团青色火焰。
青绿之色,在光明之中代表生机勃勃;但在黑暗里,它却成了狰狞的魔怪。火焰离人很近,却没有半分热量析出,更显得鬼气森森。
黄永伦脑子里有一根弦嘣一声响: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不好!!
他快速念完一段咒文同时后退,身体消失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
医师们却没有那样幸运,他们为自己的好奇和无知付出了代价——青色火焰迅速沾身,密闭的手术室里只剩下哀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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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小时,仍然没有任何从手术室传来的消息。
吴院长不敢擅自离开会客室,只能无声叹息。
时间拖了这么长,应该是成功了吧?听说以前的实验体最长熬不过一个小时。如果将离这孩子成功了,至少能活下去……可是,那样活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上帝啊!请原谅我这个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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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手术室里,青色火焰已经消失多时。
没有光亮,看不到计时;无声,所以诡异。
“唔……”
终于有了声音,却是难过的呻*吟;音色稍显稚嫩,显然是花将离发出的。
黄永伦的声音随后响起,满是兴奋:“果然成功了!”
啪啪连响,莫名熄灭的灯全亮了。在光亮最后到达的那片区域,黄永伦的身体仿佛被从暗影中剥离出来,缓缓步向手术台。
花将离仍然躺着,嘴里不时发出呓语,似乎沉入了噩梦中。旁人看不到的梦境——望不到边际的青色海洋,那不是蕴含生机的绿色,而是毁灭的火海。
围着手术台一周,地上散落着三堆衣服:手术服、口罩、鞋子……甚至内衣裤,每一堆都是成套。
黄永伦蹲在一堆衣服旁边,细细检查:“好厉害的妖鬼之火!居然连一根毛发也不留!只燃烧人体的效果……完美,真是完美!”声音已近狂热的颤抖。
进行注射实验的工作者,唯剩他而已;恰好,他是秘密的目睹者。
花将离再次发出难耐的呻*吟,黄永伦知道他快要醒了,步出手术室迅速安排人员做善后工作。
当花将离被抬到会客室,吴院长立刻冲了上去:“将离我可怜的孩子——分会长,将离还好吧?”双手颤抖不知应该先碰花将离哪里才好。
如此不能自持的举动被黄永伦瞧在眼里,换来的当然是冷言冷语:“花将离是完美的实验体,当然不会有事!吴院长,身为血色十字会的成员,你的情感已经超过了你的任务本身,这可是血色十字会成员的大忌。”
吴院长心中一凛,很快收敛神色,同时辩解:“我是担心,身为实验体的花将离一旦承受不住……就白白浪费了血色十字会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还有分会长您的努力和付出……”
“哦?”黄永伦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个语气词,“时时想着血色十字会和我的利益,真不容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么,孤儿院解散之后你就回来吧!”
“可是……”
“你不用担心花将离。”黄永伦的手指轻轻划过花将离清秀的脸庞,“他终归是要长大的,他的能力,得让他自己学着适应。难道你想血色十字会的成员都像那三名医师一样殉职么?”
“您是说将离他……”吴院长惊讶得说不出后半句话。很显然,她知道花将离此时和日后会具备怎样的能力。
黄永伦没功夫去欣赏吴院长的表情,他的兴趣全在花将离身上:“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没有呢,只剩下三堆完整的衣服,魂魄都不剩……谁能想到得,看起来这么需要照顾又身世可怜的男孩子,竟会是一个比恶魔还可怕的存在呢?”他的手指似乎已经离不开花将离的脸庞;又或者,他想将他占有,“不过,他特殊能力的发动契机如何,这还有待观察。所以,还是把他送回学校去,那里有的是鲜活生命!”
哪怕心底已经冒出寒气,吴院长也不敢表现出丝毫怠慢和反感,低头应诺。
回孤儿院的车上,仍然未醒的花将离靠在吴院长身上,长长的睫毛铺成一个弯月牙,昭示着少年应有的纯结和天真。
吴院长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差点流出泪来。
一手带大的孩子,却被她生生推入另一种劫难的命运,只为了血色十字会的伟大计划。
主啊!人类的罪恶不可饶恕……可是,这孩子真的能像黄永伦他们所说,终结所有人类的罪恶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