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老爸你能不能别抱那么紧?在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阴阳两隔了啊啊啊!
最后出场的是我姥爷,他摸摸我的脑袋,又收回手,说道:“嗯?脑袋长好了?”
口胡,我脑袋一直是好的,既不抽也不残。
他老人家摸摸两撇白胡子,点点头,“嗯,放心跟阿修去吧,他会照顾你的。”
我恶寒一下,于是拉拉他的袖子:“姥爷,为什么我非得跟他走不可?”
他眯了眯眼睛,呵呵地笑:“可他已经是姥爷能给你找的最好的老师了哟,而且你不也挺喜欢他的么。”
我警惕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话题主角还在远处跟我老子讲话,遂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问道:“姥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别的不提,那个男人的话,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压力很大吧!”
姥爷朝我勾勾手指,示意我坐着轮椅到他边上去,然后指着远处正在说话的人,也学着我一样压低了声音道:“你看,阿修是美人吧?对待美人就要宽容些嘛,这可是姥爷的经验之谈,也是变成可靠的男人的第一步喔。”
什么啊,这根本是变成sè_láng的第一步吧……
“所以——”姥爷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作了结束语,“就不要大意地上吧,迟早有一天,全世界的美人都可以变成你的。”
于是我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啊啊,就冲姥爷你这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认了!
于是下午敲定行程,凌晨就准备动身,结果我只来得及跟顾小城通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叮嘱他照看好那群兔崽子,让他们偶尔也该好好读书,别整天惹是生非。顾小城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听着,从头到尾都只是嗯,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那什么,于是这小子是在闹别扭么?
汽笛声响起,轮船慢慢地驶出港口,滑向夜幕笼罩的大海。
我脑子里交织的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注意到身旁多出了一个人。直到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肩上,我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发现那个刚刚还在我脑海里打转的男人正穿着黑衬衫站在自己身后。我挠挠脸颊,没有客套地把外套还回去,因为既然是自家人永远不用跟他客气。你懂的,按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这男人可以算我半个老子。
我摸摸鼻子,叫了一声:“老师。”
他的头发被海风吹乱,面部轮廓看上去比把头发全部梳起的时候要柔和很多。在低头的时候有几缕额发垂下来,微微挡住了眼,衬得整张脸愈发英俊典雅。他收回落在海平面上的目光,低声问我:“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进去?”
我唾弃一把对着同性的脸发昏的自己,正色道:“我正在思考。”
他以一种面无表情的姿态发出了尾音有微妙上扬的感叹词:“喔?”
喂喂,不要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好吧,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去俄罗斯还要坐船,走陆路要快很多吧?还有,坐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非得要半夜出来坐?睡眠不足就容易产生幻觉,我压力很大啊。”说完一边吸鼻子一边拢紧身上的外套,“还有你们那学校到底建在什么地方,俄罗斯以北还有尚未开发的chù_nǚ地吗?”
他垂下眼,修长的手指掠过额前的碎发,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没有,所以学校建在北冰洋之下,等船开到摩尔曼斯克的时候就会有校车来接我们。”
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他学校的厨房是不是建在海底的活火山里,他却一把拉过我,敏捷地把我护在怀里,手臂一扬把什么东西射了出去。巨大的撞击声响之后,海面上四溅的水飞上了甲板,打湿我的裤腿。于是趁他手臂放松的时候,我忍不住探出头朝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巨型水母在透明与不透明之间变来变去,无数触须在月光底下抽搐着,然后慢慢沉落。
我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看着海面上突然出现的漩涡,不由地嘴角抽搐:“那是什么?”
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背,低沉的嗓音有着难以形容的魔性:“只是一些被你的气味吸引来的海洋生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我刚被顺下去的毛再次根根竖立,深吸一口气,怒吼:“你这样说我根本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啊啊啊!”谁要一觉醒来就发现有只八爪鱼压在身上啊啊啊!一大清早就看触手系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太超过了吧!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淡定道:“所以刚刚才会问你为什么不回房间去,在海洋中航行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对稀有品种的幼崽而言,一个人乱跑真的很危险。”
啊啊啊!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马后炮根本是没有用的啊啊啊!
我只差没泪眼汪汪地揪着他的袖子嚎叫:“怎么办,老子不要被海产品吃掉啊啊啊——”
他任我抓着他的真丝衬衣,连上面的水晶扣饰快被我全揪光了都没发脾气:“不会的,他们已经吓跑了。”
我用力地盯着他,简直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可吓跑了也还是会回来啊,这怎么想都会觉得很可怕吧?!在没有成为六个孩子的父亲之前,老子一点也不想死啊——”
他的声音像烟雾一样在风里迅速地消散,快得像是我的幻觉:“太吵了。”
海上洒满清辉,漩涡之上的水面重新变得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