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的耳根红了,他是怎么了?竟然会想到“爱”上去,师父和父亲都是男人啊。可是从昨晚到现在,文疏给他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明明他给他带来了种种不可原谅的耻辱,若是换了别人,他肯定毫不犹豫一剑刺了出去,可是如此对他的却是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文疏啊,他根本没法对他那样做!为什么明明是有妻室的人了,想到文疏的种种作为有可能都是出于“喜欢”,竟然会想到可以原谅他,甚至还有一丝不想承认的欣喜?这样怎么能对得起把身心都给了他的碧瑶?!
叶夕羞愧难当,一个劲儿鄙夷自己,唾骂自己,可是一想到文疏,便不由自主在心里叹了口气。
由于是全体罚跪,所以没有人会去为大家求情,跪在安临殿里的重臣们和在元门外站着的大臣们只有乖乖或跪或站等着皇上想起自己来。沉默的惴惴不安的受罚是最折磨人的,渐渐得不满情绪开始蔓延。虽然叶迁是国之重臣,但是其他人就不是了吗?凭什么为了一个人而惩罚这么多人?
卯时上朝,许多大臣都是没吃早饭就来上朝的,而且或许是因为今日叶迁没有来上朝,下朝的时候皇上竟然没有说赐饭,虽然宫内肯定预备着饭菜,但是想到回家可以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什么,大家也都没有在意,因为凡是入得安临殿的都是重臣,下朝后多数不会直接去各部处理公务,而是先返回府中稍作休息,所以今日没在宫里吃饭的多数人都直接回了府。可是叶迁突然被劫,措手不及,很多人都是刚拿起筷子便被召了回来,又累又饿本就不好受,如今眼看要交申时,习惯了一日三餐养尊处优的大臣们不仅饥肠辘辘被罚跪,屋内闷热汗流浃背,还担心着随时可能的皇上的召见和责骂,涵养再高,再虚与委蛇,也开始怨声载道。
叶夕从未受过此等体罚,饶是他身怀武功也感觉全身僵硬,不由担心地朝叶辰看去,却见叶辰老僧入定般微微低头跪在那里,再看看四周东倒西歪极力保持跪相的大臣们,顿时感觉自己的大哥坚若磐石,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来。然而转念想到各位大臣即使撑不住了却也不敢坐在地上,又觉得皇上着实冷酷而可怕。
有人开始责骂起劫走叶迁的人,恨恨说着碎尸万段云云;有人说了前半句“为了他一人。。。”后面的话便吞了回去;有人说着皇上对各位从未有过如此惩罚都是因为叶大人一直从中斡旋;有人也说着“恐难青出于蓝”等等。对叶迁褒有之贬有之,但是总归是怀念他在时的时光,还有就是表达对他两个儿子不轻不重不明显的失望。叶夕心里不忿,却是只能任他们发牢骚。
可是此时叶辰却站了起来,慢慢揉着膝盖。先发现的人戳戳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嘘嘘后面的人,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却见叶辰也不看众人,活动活动膝盖后径直朝外走去。大家都面面相觑,心里期待着也恐惧着。
叶夕心里一惊,就怕叶辰受激去向皇上为众人求情。要知道一人有罪受重罚,众人都有罪惩罚就会减轻,叶辰岂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看他施施然便往外走,叶夕站起来就去拉他,却因为腿部僵硬差点跌倒,叶辰赶紧扶住他,皱眉:“谁让你起来的?”
叶夕拉着他的袖子:“你不能去,要去我也去。”
叶辰脸色和缓:“今天跪的比你二十多年来跪的时间都长吧?”
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叶夕执拗地拽着他。
叶辰握住他的手,把他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来:“你以为刚才我就只是跪着吗?”他的目光如此镇定,叶夕不由得动摇了。“回去跪下,皇上不开恩口,你就只能跪着。”
叶辰大步走了,叶夕慢吞吞回去跪下,心里痛恨自己的愚笨,同龄人人人都道他聪明,可是他到底聪明在哪里呢?
叶辰走后,朝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般。然而,一刻钟后副总管刘公公出现了,他在鸦雀无声的安临殿内宣了皇上的口谕:都给朕滚回去找爱卿,若明日卯时还找不到,一人给朕想出一个方法来,否则就永远滚家里别来见朕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肯定是叶侍郎劝动皇上了,但因为不确定也不敢多说。虽然叶辰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们此时也无暇多管,相互扶着走出了安临殿。但是叶夕一看叶辰没回来,心里慌了,忙拉住刘公公问情况,他不认识刘公公,刘公公却是认得他的,便如实相告:“大人不必担心,先回府吧。皇上气消了的话,也就放叶侍郎回家了。”叶夕还想问,但是他已经忙忙地说了句:“皇上还等咱家伺候”便急急走了。
叶夕知道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在宫里又不能随意走动,只好往宫外走去。但是出了宫门后想到叶辰肯定在受罚,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那里又想回转,却被拦住了去路:不经召见,不得入内。这会他才意识到,原来每日的入宫上朝,真的是“皇恩浩荡”。
但叶夕却也无论如何不能走了,他在宫门外不停徘徊,有守卫劝他回去,他也不听,但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终究是累了,找了个地方也不顾形象席地坐下,看着宫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日薄西山叶辰才施施然走了出来,叶夕眼前一亮,猛地跳起来过去拉住他,上下看看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脸上有一个细细的伤口,叶夕顿时心疼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