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仆人模样的人都暗自抹泪:“为什么少爷这样善心又的人会这般早逝呜呜……”
看惯这种生死离别时的场面,孟泊心中早已不再有丝毫波澜,然而窗前坐着的中年男人也坐不住了,放下茶杯,来到床前,看了床上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不想听这种凄厉的哀嚎,孟泊跟着这男人出了房门。看样子,死去的男子应该是他的儿子,三生石上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大都伤心至极,倒是少见他这么平静的人。
沿着院中花圃小路,孟泊尾随那个中年男人来到一株月桂树下。皓月当空,零星的月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也有些许洒在那男人的身上。树荫下他原本伟岸的身姿显得十分萧条,孟泊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想看清他的表情,已经有些沧桑的脸上尽是痛楚。
细碎的月光下,孟泊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泪光闪动,又用手擦拭掉,然后一只手扶着月桂树干缓缓坐在地上,头低低的垂着,不知为何,孟泊觉得他作为父亲承受的失去爱子的痛苦不比屋里哭的凄惨的妇人要少。
孟泊就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悲痛蔓延开来,似乎要把自己情绪也带进去,从那一方小小的树荫,到整个院落,再接着清澈的月光都将要被他绘出一层浓浓的凄凉。
感情并不是孟泊这种无亲无故的阴仙所能理解透彻的,不对、他有泅堰这一个朋友,泅堰告诉过他很多,只是忘了说关于人的情感是怎么样的。——偏是人间伤心处,月缺月圆皆断肠。
第三章:以灵附身
孟泊渐渐陷入这种悲伤的情绪中,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屋内的哭声猛的戛然而止。
“夫人!夫人‘几声高声呼喊之后,立马有一位中年仆人冲出房门边向月桂树下跑来边喊:“老爷,夫人晕过去了。”被唤作老爷的男子猛得站起身来,收起伤心的神色,换上一副惊讶,随即大步向房间走去。人间的生死大都是这样,生时,至亲乐,死时,至亲哭,想必这女子就是伤心过度而晕厥的。
孟泊依然站立在庭院中,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中年男子怀抱着自己的妻子去了另一个房间,一脸担忧的神色。若他刚刚表现出来的痛楚是因为与儿子的亲情,那现在,想必就是夫妻之情。
待人渐渐散去,孟泊去到他夫妻俩的房间,长久的冥界生活,让他有些厌恶人间的嘈杂。房门关闭,他立在窗口向屋内望去,躺在床上的妇人已经醒来,只是还在断断续续的抽噎。
“千迟,你不是说我们放弃一切隐居深山就可以躲避这些灾祸吗?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儿子还是死了,被人害死了?”妇人的声音嘶哑绝望,看向丈夫的眼睛里还泛着泪珠。生死本就是寻常事,孟泊原以为那个死去的年轻男子是病死,却居然是被害死。
“莆萝,颜休的死是我的错,是我的胆怯害了他,没想到我们已经逃离云都万里,却还是别人的喉中鲠,看来不把我们千家斩草除根,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千迟紧握着妻子的手,神色愤恨。“颜休死了,他们却定不会就此罢休,我不能再逃避下去,既然他们不想我活,我偏要和他们搏一搏。”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莆萝眼眶中的泪珠再包不住。“你是要回云都吗?云都如今局势不定,你回去不是送入虎口吗?”听完莆萝的话,千迟并不露惧色。“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和颜诺再有什么事。”千迟夫妇还在屋里继续说着什么,孟泊的心思却被那个熟悉的地名带走了。云都,泅堰让他去云都华录寺后院中的井底看看,在那里说不定有什么关于自己的秘密。
寻思了良久,孟泊离开千迟的房间,去向后院的正厅。千颜休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在正厅中央的木棺内,仆人正在将正厅收拾成灵堂的样子。
孟泊觉得以阴灵的身份行走在人间,肯定会引起人间修道者的注意,说不定会是场大麻烦。不如寄住在千颜休体内,这样既能去云都,又能体会一下做人的感觉。如果有可能他想在千颜休头七之前,将他的魂魄召回,等自己去了云都,再将身体还给他。
孟泊走近木棺从怀中取出锁魂绳,一头虚无的系在自己的手腕,另一头系在千颜休的手腕,千颜休俊秀的脸上苍白无任何血色,眉心的一点痣格外引人注目。
孟泊踏入棺中再平躺在千颜休的身体上,一种迟缓而沉重的引力将他慢慢往下拽,他感觉自己正在与千颜休的身体融合,他能感受到他的每个关节和每块肌肉。
眼皮上的压力使孟泊紧紧闭着双眼,思想越来越模糊,脑子里一片混沌,千颜休生前的一些片段窜入他的脑中,翻来覆去,凌乱不堪。
漫长的适应过程中,他渐渐接纳了千颜休的部分记忆,长期的精力消耗使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再怎么努力还是睁不开,索性他不睁了,随着这具身体深深睡去。
再醒来时,满腔的烟雾将孟泊呛的用力咳了两声,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片漆黑,想必千家人已经盖棺守灵了。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尾音拖出好远。泅堰在棺中清楚的听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看来自己的出场吓到她了。
狭小的棺内除了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