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努力地回想着之前路过那家熟食店时看到的金黄酥脆的烧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腹中的饥饿。但他显然是失败了,因为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叫得更响了。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让洛飞措手不及,自然也错过了晚饭时间,现在这个点周围的熟食店早就关门了,洛飞租的阁楼也没有厨房,连自己解决都不行。
洛飞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想逼自己睡着,可是身体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意识依旧是清醒的。他脑海中一直交替闪过那孩子和季然的脸,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定格在了那个冷漠而轻蔑的表情上。
“呵呵……这两人性子不同,冷血起来的样子倒是出奇的一致呢……”洛飞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连串沉闷的低笑声。
他揉了揉抽搐的胃部,那里已经饿的没有知觉了。这可不行呢,饿狠了得了胃病就麻烦了,现在的看病这么贵,他这种人哪里看得起……洛飞想到这里,还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凉白开灌了下去。
可惜,水是昨天烧的早已经凉透了,他本还打算用它来暖暖胃呢……洛飞无奈地想。
果然,想从一杯热水中汲取温暖的想法太愚蠢了,连老天都不肯成全他……
一大杯凉白开总算是抚慰了一下他空空的胃,让它暂时安分了下来。洛飞摸摸肚子,觉得自己的胃真是好骗,一杯白水就能把它糊弄过去,明明那些不过是最虚假的安慰,它居然也能甘之如饴。看来是和自己一样,习惯了啊……
他求而不得的时候太多,如果连自己都不欺骗一下自己,生活要怎么继续下去呢?虽然听起来有些凄凉,但总还是能够熬过去的,不是么?
这端的洛飞终于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而另一边的季澜却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辗转难侧。
今天的事对于季澜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的内心此时复杂无比: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男人——做着肮脏的工作却还保留着纯净的心灵。有时候无赖得让人咬牙切齿,有时候又呆呆的让人心疼。明明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季澜却还是忍不住有想要抱抱他的冲动。那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既渴望着别人的温暖,却又因为受了太多欺骗而不得不时时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样表里不一的男人,季澜只知道一个——那就是他的笑面虎表哥:季然。
可季然和这个男人截然相反:明明是只凶猛的肉食动物,却偏偏喜欢伪装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譬如扮猪吃老虎的事儿季然就从来没少干过。与季然相比,这个实际无害却硬要龇牙咧嘴假装自己很危险的男人就太过可笑了。
只是,越是这样,自己似乎就越是感到心疼啊……
季澜微微困惑地阖上了双眼:一向冷淡的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失眠,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呢……
次日清晨,季澜惊悚地发现自己又梦遗了。
不同于以往模糊混沌的梦境,昨晚的春梦做的格外清晰而火热——季澜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被他压在身下大力鞭挞了整整一晚的男人的脸。
虽然那张脸因高/潮而显得有些失真,可那的的确确是属于那个卖黄片的男人的脸。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可是季澜发现他只是稍稍地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就又有了感觉。
而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也第一次失控,这种由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渴望宛如一场燎原大火,引燃了他积蓄多年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么?”季澜失神地喃喃道。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是那个男人?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情感真的会有结果吗?
季澜不知道,但他至少愿意去试一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季澜毕竟只有十七岁,纵使比同龄人成熟些,但终归还是个孩子。很久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只有爱还远远不够,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悬殊的地位,年龄的差距,迥异的性格……
还有——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