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二更。

卫七想的很是理直气壮，苗微最先托的是他，要见的也是他，就算舅舅从中撬了一杠子，可他不出面就是理亏，他虽不想坏了舅舅的威严，但想知道苗微到底想托自己什么事总不算出格吧？

可惜才要上楼，就见见悟领着粟米下来。

卫七摸摸鼻子，陪笑问：“见悟，舅舅在楼上？”

见悟扬眉，拦住卫七道：“小将军请七公子回去。”

被见悟逮到，卫七打探消息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要是见迷还能套两句话，见悟可是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多说的。

卫七悻悻的道：“我去跟舅舅打个招呼。”

见悟一本正经的道：“小将军有客。”

卫七：“……”

楼上雅间，苗微一直站在门口，视线一直追随着粟米不见踪影，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孤身做战的凄凉。

其实粟米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苗微垂头站着，步子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不像是来会客的，倒像是服侍主人的侍女，随时等候主人的传召。

顾尘安只撩了她一眼，就一直自顾自的沏茶。他的意思是等苗微自觉，可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他头也不抬的开口：“你就打算这么跟我谈？”

苗微知道自己不够礼貌，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她这么戒备算什么？同时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越发强烈，很想解释：她不是怕他对她做什么，实是单纯的只是怕人而已。

可终究什么都没说，白着脸一步一步挪过来，打量了顾尘安好几眼，见他根本不看自己，这才在他对面温顺的跪坐。

顾尘安把茶盅推过去，大大方方的道：“天也没那么冷吧？”怎么捂这么严实？如果可能，她大概恨不得缝个袋子，好把她自己装进去吧？

天是没那么冷，可苗微浑身都是冰的，她并没解下披风，就是风帽也还遮着脸。她端正跪坐，双手呈于膝上，眼睛只盯着身前那一小块儿地。

严肃得有些过了，更显得她紧张，这可不是谈判的好态度。

顾尘安失笑了一声，没说话。

屋里很静，只有热水沸腾的声音。门开着，隐约有楼下人声传来，却越发显着这处与世隔绝。

顾尘安看她实在放不开，这茶烹了也白烹，难免有些不耐：“有事就直说吧。”

他声音不大，苗微却受了刺激般猛的一缩，身子微微后仰，差点儿没坐倒。

顾尘安：“……”他悠悠的道：“抱歉啊，吓着你了。”

他这话带着些戏谑，苗微知道自己失态，羞窘的红了脸，忙开口：“不，不，是我的错，我……我确实有事求……”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是顾将军您？卫七公子呢？”

顾尘安蹙蹙眉，言不对题的道：“你表哥和长生是同窗，你就随他叫我一声舅舅吧，不必见外，总这么您您的叫，我不舒服。”

“是……”虽说答应了，可这声舅舅怎么也叫不出口。

顾尘安抬头打量苗微，他眼神锐利，即使并无审视的意思，也似乎一枝箭，瞬间穿透了苗微的心。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对她怀有戒心，总怕她会毁了卫七，可真是太高估她了。

苗微脸又白了白，一时竟难以启齿。

顾尘安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自己求他怕是也只这么一回，有话不说，便白搭了这次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儿苗微咬咬唇，道：“我一直寄住在外家，想必您……想必顾家舅舅也清楚。”

到底还是叫了一声“舅舅”。

而且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把答应了约定却并未守诺前来的卫七忘得一干二净。

顾尘安微颔首，意思是明白，叫苗微继续说。

苗微真怕惹得顾尘安不快，他便不肯帮自己了，叫“舅舅”也是她占着便宜呢，不然堂堂卫国公世孙的舅舅，名闻天下顾老将军的儿子，哪是她高攀得起的？

就是叫他爷爷，也有的是愿意匍匐于他脚下自称孙子的。

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也没那么难，苗微低声道：“我大舅舅和大舅母替我相看了一门亲事，他，他不是良配，而且，我不想出嫁，我不想离开程家……”

她的话有些乱，但好在顾尘安也非常人，自己捋了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挑挑眉，十分专注的望着苗微。

然后呢？

顾尘安的目光幽净，是那种历尽千帆，沉淀了风霜雨雪之后的沉静，因此便显得尤为专注，可苗微只怯怯的瞥了他一眼，就垂下头去，说到这儿再没了下文。

这就没了？

顾尘安淡淡的道：“你不想离开程家，那就不离开好了。”

他分明早就猜出了苗微的来意，可他偏要逼她把话说明白。

顾尘安说得轻松，饶是苗微怵他，仍是抬眼，眼神里满是抱怨。

不过顾尘安眼神只有比她更犀利的，苗微一下子就颓了：“可……舅舅、舅母执意，我身为晚辈，再违逆也于事无补。”

说白了就是没身份没地位，从而没有话语权。

她不禁悲从中来，低泣道：“舅舅、舅母说，如果我不肯听命，他们就……就是强迫，也要强迫我过去。”

顾尘安忽然觉得“舅舅”这称呼有些刺耳，看看她那个舅舅是个什么玩意，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不思为国尽忠，为百姓伸张，他倒先来了个卖外甥女求荣。

他做苗微的舅舅，这不沦落到了与那样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