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劫已经做好了抱他的准备了,却见无忧端庄持重地坐在床上继续吃梨。陆万劫有点郁闷,无忧的心思真是难测啊。
☆、好多鱼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雨里掺杂着大量的泥沙。人在雨中站立一会儿,很快就成了兵马俑。
吃过晚饭,陆万劫命令所有的男青年去地下室,用水泥和砖头垒高门槛,以免泥水倒灌,把里面的食物泡坏。
大家忙碌了一天,都有些疲惫,但是也都明白食物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虽然嘴上抱怨了几句,还是挽着袖子拿着铁锹,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饭厅里只剩下林无忧,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想回去休息。见众人都走了,他放下筷子,扶着桌子站起来,打算上楼睡觉。
陆万劫即将走出去时,又折转回来,看了无忧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忧,地下室在外面。”
“哦。”无忧朦胧地应了一声,很随意地说:“我不去了,我困。”
林无忧成天迷迷糊糊的,干活儿漫不经心,做事丢三落四,平时说话还挺呛人。众人早就对他有怨言,只是碍于他和陆万劫的关系,没有明说罢了。
陆万劫虽然纵容他,但现在毕竟生活在一个大集体中,他每天这样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对于集体团结是很不利的。
“前天说头疼,昨天说身上懒,今天又说犯困。”陆万劫语气淡淡地:“你到底耍什么性子,我知道你身体弱,所以从不派遣你做重活,但是你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啊。你说你困,难道他们不困吗?小迪年纪比你小,今天白天又一直在外面开车运东西,怎么就没听见他抱怨呢?”
他说的小迪,就是那个灵活机灵的小跟班。
陆万劫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了,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再怎么样我也不说什么。但现在毕竟是和一大群人生活,你不要太任性了。”
林无忧站在楼梯口,单手搭在扶手的圆柱上,屋顶的吊灯投下来淡淡的阴影,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全被隐藏住。
停了一会儿,他不带感情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说罢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地下室位于酒店门口左侧。外表是一个红瓦白墙的小房子,房子里只有一个幽黑的洞,洞里延伸出长长的楼梯。
几个年轻人在小房子四周划了一个菱形的线,沿着线的边缘摆放砖头,水泥都是现成的。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垒一个两高米左右的围墙。
天上泥沙俱下,落在脸上身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林无忧在寒风里打了一个哆嗦,站在一堵湿漉漉的墙壁前,有点不知所措。旁人只顾埋头干活,并不搭理他。还是林铁衣见他一个人怯怯地立在风中,十分单薄,下意识地说:“小忧,你出来做什么,回去休息吧。”
林铁衣是一番好意,不过他这人脑子不大灵光,说出来的话也就变了味道。
旁人开始嗤嗤冷笑,有几个人也附和道:“是啊,你还是回去睡吧,有我们呢。”
林无忧脸色白森森的,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铁锨,随手朝林铁衣扔过去。林铁衣身形矫健地逃了,正打算说两句调笑的话。
黑暗里忽然传来“哎呦”一声,小迪骂道:“谁砸我,操,冒血了。”
趁众人吵嚷的时候,林无忧甩甩手,自顾自地离开。回去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些不安的,但是不安的情绪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他躺在床上,生而无望。
夜里十一点多,陆万劫推开房门进来,带了一身的风雨泥沙。他朝卧室看了一眼,见无忧已经熟睡了,于是摸黑打开衣柜,取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悄悄地出去。
林无忧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茫然而忧伤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陆万劫没想到他还醒着,有点惊讶,然后温柔地说:“我去别处睡了,你早点休息。”
林无忧低头沉默着,然后倒头睡下,用被子蒙着脸,闷闷地说:“你去吧。”他本来想问,为什么要去别处睡,往常不是都睡在我身边的吗?今天我闯祸了你怎么不骂我?已经讨厌我了吗?
但是这些话无忧是说不出口的,一方面因为性格里的倔强,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了这种模样,好意思跟陆万劫继续纠缠下去吗?陆万劫的未来还长着呢。
陆万劫见他蒙着棉被不说话,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关上房门离开了。他并不生无忧的气。他感觉的到无忧的情绪一天天低落下去。他想帮他,却无从下手。
林无忧在床上胡乱躺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最终拿定了主意。他要像那只老猫那样,悄悄地离开,找一个僻静地方死掉。这样别人回忆他时,至少还是体面可爱的年轻模样,而不是长着巨大肿瘤的怪物。
林无忧打定了主意,裹着毛毯悄悄溜出去,跑到了林铁衣的房门口,他推门而入时,林铁衣正光着膀子走出浴室。
两人同时叫了一声,林铁衣光着屁股跑回浴室,隔着门吼:“你怎么不敲门!”
无忧也很恼火,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玷污:“你洗完澡就光着身体到处跑啊!”
两人各自抱怨了一顿。林铁衣套上运动裤,光着身体走出来,很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他打开卧室的门,又从冰柜里拿了两杯果汁,放在桌子上,对无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