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之后就是愤怒。
琅华推开门冲进去,拿起了墙边的棍子狠狠地向地上的卢妈妈打去。
她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卢妈妈想要去夺顾琅华手上的棍子,然而她刚刚伸出手,一块石头就打在她的手上,几乎将她的手指都打断了,卢妈妈痛得缩起来。
琅华的棍子也“啪”地一下打在了卢妈妈身上。
她不像某些人能够高台看戏,能够不发怒不动情,上辈子种种一下子都回到她的脑子里,将她气得发抖。
她不能忍。
也忍不下这口气。
卢妈妈躲闪,琅华就跟上去,棍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卢妈妈身上。
前世她将母亲当成最亲的人,感谢卢妈妈将母亲照顾的很好,天气冷了她不是为自己添衣裳而是先让绣娘为母亲做好厚衣送过去,自然也少不了卢妈妈的一份。
陆瑛特意从酒楼带回来好吃的点心,她总会想着母亲爱吃的榛子糕,卢妈妈爱吃的乳酪,一刻不等地打发人送过去。
那时候她怎么能想到,母亲并不是一个慈母,卢妈妈也并非忠仆。
她对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付出的是真情。
现在她要她们都还回来。
将她对她们的好都还给她。
卢妈妈尖叫着求饶。
卢妈妈哀求的模样,让琅华的怒火反而烧得更旺。
卢妈妈也会知道疼?这些不过就是皮肉之苦罢了。
她们欺骗了她一辈子,何曾手软过?
说到底,前世她那般对待卢妈妈,是因为心中有情意在,如果没有了这份情意,卢妈妈这个卑贱的下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琅华将棍子递给了萧邑。
萧邑心中也满是怒火,如果大小姐真的瞎了,顾家会是什么样子,老太太会被气死,大小姐会没了依靠,更可怕的是大太太竟然也舍得对大小姐动手。
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打一个女人,可是现在……他要让卢妈妈好好尝尝苦头,萧邑扬起了手。
萧邑打得更准更狠,不会致命却能让人痛得说不出话来。
卢妈妈缩成一团,无力去躲闪,嘴上模模糊糊地哀求,“大小姐,饶了奴婢吧,大小姐……”
琅华看腻了,转身走出了屋子。
就这样简单,打够了,就两清了,她再也不会因为卢妈妈而生气,那些事对她来说从今往后不值一提。
琅华冷冷地道:“卢氏害主的罪名已经定了,拿上一百两银子送给狱卒,让狱卒好好款待卢妈妈。”
琅华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边,“不要让她死了。”
那些害她的人,都不能死了。
因为她要让他们知道,二十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死在陆家内宅的顾琅华永远不复存在。
活着的顾琅华,将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柴房里传来卢妈妈的哭声,“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能这样狠……你……你好狠的心。”
琅华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
胡仲骨等在琅华的屋子里,见琅华来了立即道:“我去给大太太请过平安脉了。”
大太太开始并不情愿,后来仿佛是想通了,就让他诊起脉来,过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太太的脉象从容和缓,不迟不数,不浮不沉,”胡仲骨想了想,“按理说一个人的谎言被拆穿,应该会惴惴不安,尤其是大小姐方才说了那些话……”
琅华明白胡仲骨的意思,顾大太太会这样坦然,要么是根本不在意,要么是一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琅华到现在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顾大太太。
前世她就是顾大太太手中的牵线木偶,带着她一起去陆家寄居,将她嫁给陆瑛,嘱咐她待在内宅里,不要去问外面的事,她带去陆家的嫁妆也是由大太太打理,这一切都在大太太的掌控之中,包括她请陆瑛在东山给大太太置办了一套带温泉的宅子,只要到了秋天,大太太就会搬去温泉宅子里休养。
大太太不见她,不是因为身子不好,而是根本就对她毫不关心,她从前听说有狠心的父亲,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狠心的母亲。
琅华道:“如果照大太太现在的样子,再过十年,有没有可能脾虚失运,肺气虚弱造成久咳不止。”
胡仲骨想了想,“如果是十年光景太长,我不好断定,但是三五年内绝不至于如此。”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也足以说明一切。
按照前世的发展,三五年后,顾大太太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咳嗽的症状,然后以怕过给她病气为由,跟她分开住了,之后病越来越重,她才会经常在屋外听顾大太太咳嗽难过不已。
怪不得重生后,她会将卢妈妈的咳嗽声认成了是顾大太太,当年在屋子里咳嗽的人根本不是顾大太太而是卢妈妈。
如果顾大太太离群索居不是因为厌倦红尘,那是因为什么呢?住的偏僻不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引人注意,或许早就已经走出了那院子,寻常人上门随随便便就会打发了,她上门去,就用卢妈妈将她支走。
她想不明白,如果顾大太太不想要住在陆家,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走?反而要玩这种把戏。
“大小姐,”阿莫进来禀告,“大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真相总会有被揭开的那一天。
……
琅华进了屋子,顾大太太笑着拿起手中的衣服在琅华身上比对,“要不是你四婶说起来,我都忘记了还有这样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