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茂这么久了却不肯带兵进入镇江交给韩璋,那说明什么?
太子在暗中安排一切。
江浙对于太子来说是一块肥肉,他早就想要一口吞下去,可是却有太后娘娘这根骨头梗在那里。
说到底皇族的那些权利纷争,每次带来的都是灾难。
叶老夫人耳边回响着顾琅华的话:那就让我们也变成故事吧!
她捧起了手中的绢子,她的眼泪一滚落入了荷花中,当年她怎么会绣这样一块帕子送给庆王那孩子,现在看起来真是不吉利的东西。
叶老夫人从笸箩里拿起剪子要将帕子剪碎,可是却又舍不得。皇上,惠王,庆王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看着他们都成了故事。
小七死的时候,她动用了手中的关系围剿了三年流寇,发泄着她胸口的悲愤,不光是因为小七,也是因为庆王。
庆王那个从小做事就规规矩矩,说句谎话都会脸红,只会将好东西分给兄弟的孩子,就被他们这样杀了。
她在宫中卑躬屈膝小心翼翼了蹉跎了大半辈子,像宝贝似的将他们养得身强体壮,可是到头来就是为那鬼头刀准备的。庆王死了,她却不能心疼,只能在人前表现得心硬如铁,因为只要她难过就会成为庆王党,就会被皇上下了大狱。
如果庆王在,江浙如何会乱成这样?
现在太子学着样子故技重施,将手伸到了宁王怀里,她真的还能坐视不理吗?
“大媳妇,”叶老夫人道,“去集合我们府上的护院和杭州城内有名的镖师一起帮助官府捉拿那些流寇。”
叶大夫人不明白,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啊,“娘,现在这样的年景……您还是要多思量思量……”
叶老夫人点点头,“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安排。”叶家也是家大业大,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叶家的子孙考虑,这时候她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今天我们家来客的事,不许向外透露,”叶老夫人说着顿了顿,“但是有一点,该去抓流寇的时候我们也要动手,因为按照寻常,这也是我们叶家要做的。”
一切正常,就不会被人怀疑,就不会让叶家陷入险境。
叶老夫人将帕子递给身边的管事妈妈,“将它烧了吧,过去的东西不要再提。”
叶大太太松口气,婆婆忍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话,就大动干戈。
……
琅华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这步棋走的对不对。
但是如果李成茂不肯出兵,唯一能求助的也就是杭州的驻军。闵大人想要出面悄悄来到杭州求杭州守备刘显。
刘显是先帝在位时的老臣,与太子和太后都没有特别的联系,说不得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忙。
但是闵大人出面,一定会被李成茂察觉,反而堵住了他们最后一条路。叶老夫人与刘家向来交好,他们就想到了走叶家的路子,于是由她这个无官无职的小姑娘出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家是他们最后能争取的外援。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别人会怎么选择她不知道,她只要做好她的本分。
琅华看向马车里的胡仲骨,“药材都准备好了,等到了镇江,我们就一路向北将药材发下去。”
胡仲骨捋了捋胡子,“都说大战之后必行瘟疫,如果将这些都做好,这瘟疫也必然行不起来。”
……
陆文顕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李成茂的兵马也不知道找没找到父亲他们。
陆家死里逃生的下人在外面哭成一片。
“哭什么哭,”陆文顕瞪圆了眼睛,“又不是死了人。”
怎么没有死人,陆家的护院和镖师死了十几个,受伤的就不用数了,几乎遍地都是,现在那些人又绑走了老太爷、老太太和二太太,如果他们都回不来,陆二老爷一定会拿他们撒气,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卖出去。
陆静惊魂未定,要不是她与陆芸和三婶一辆马车,现在恐怕也被劫了去。想到祖父他们的遭遇,她就想哭,可是想到她安然无恙,又觉得庆幸。
“父亲,都是那个顾琅华,是她给韩璋出的主意,不准我们这些大户搬迁,如果不是她我们就不会晚走,也不会遇到连雨天,祖父就不会发了腿疾,临时要走水路到杭州,”陆静哑着嗓子,“父亲,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顾琅华进我们陆家,否则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她害死。”
陆文顕不相信,这根本就是韩璋想出的法子,借着顾琅华的嘴来生事,他看了一眼陆静,“你祖父他们还下落不明,现在提什么退婚,这些话是不是你母亲教你的?”
王氏早就不满意顾家的婚事,就像先生说的那样,王氏想要利用陆瑛赚一笔嫁妆,将来用在陆静和陆芸身上。顾家虽然是乡绅,毕竟不如杭州、京城的那些贵女,王氏当然愿意退掉顾家的婚事,再另攀高枝。
想到这里陆文顕就气得咬牙切齿,王仁智被撤职,王其振不死也会变成残废,王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用的价值,这一次只要父亲、母亲能够平安回来,至于王氏……已经有了被掳走的名声,不活着回来反而是更好的结果,他突然暗暗期望李成茂能理解他的心思。
陆瑛看向陆静和陆芸,“先去歇着,有了消息就会去通知你们。”
陆静点了点头扶起了地上的陆芸,旁边的下人顿时惊呼出声,“二小姐,这是谁踹了您两脚。”
陆芸的后背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