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角落不再说话，我也坐下。

“昨晚我都说了些什么？”柳飞雪看向我问道，冷清的眸子隐隐带了抹期待。

“什么很痛苦，生不如死之类的，具体乱七八糟没记住。”我抿了抿嘴实话实说。他哦了声，明明仍旧很冷清的样子却突然有一抹孤寂。

“你说的那些自己都不记得吗？”我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道，昨夜他那种样子想起来都像是发怒的野兽，太恐怖了。

他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最后开口说：“我想大概和我的身世有关吧。”

我听了吸了口风，很郁闷：“身世？你什么身世？前朝皇族？落魄王爷？”

柳飞雪没有反驳我，反而低声笑了笑，我看着愣住了。事后很多年我都记得他的那个笑容，阳光下冰雪消融。笑容十足的漂亮却没有任何生气，如同大雪覆盖的荒原，让人生生觉得寂寥。

我突然想柳飞雪还是不笑时冷冷清清的样子比较好看，这笑太渗人了。

“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身世的。”他淡淡的开口道：“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活着一天是杀人，两天是被人杀。明明活的很辛苦，却不想死，不想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有时我也在想，我们这种人活在这世上做甚？”

“手上的鲜血那么多，都不知道有没有自己亲人的。”说道最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干净的双手。

我顿了顿嗯了声漫不经心道：“你这身世怎么听着跟个孤儿似的，你不是名震江湖的柳飞雪吗？怎么听着这身份像是某个黑暗组织的成员。”

柳飞雪看了我一眼眸子有些锋利，不过慢慢的又垂下头不再说话，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惊讶，不是吧。

我突然响起当初东宫出现刺客那天，有人也是这么冷冷的看着我，拿剑朝我砍来，在看到我时那人似乎愣了下，席若然才有机会救下我，那天是我第一次见柳飞雪，现在柳飞雪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刺客是柳飞雪？我心中一突，又慢慢否定，如果是他那客栈他就不会救我。

但如果他和客栈那人是一伙的，那……想到这里我冷汗直流，那这样的话席若然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柳飞雪出现都是有预谋的，我虽然怀疑柳飞雪突然救下我的原因，但未曾想过其他，此刻这么一想当真让人心中生冷。

柳飞雪这时站起身看向我道：“走吧。”

“走，到哪里？”我不确信自己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不一样，若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可以毫不在意的装作和他一起，但柳飞雪说实话有点特殊。

我刚才那瞬间甚至在想，若是他昨晚死了，那这一切是不是也跟着消失了。

“总要找个地方吧，我总觉得这山里有人居住。”柳飞雪四处看着道，而后又看向我道：“你怎么了？”

我这个人从来不是个好东西，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总是把一切往最坏处打算，我想如果今夜他在发疯，那我就直接砍了他，省的日后麻烦。

“没什么，走吧。”我朝他淡淡一笑道。

一路走去，何种有鱼，我想去抓两条，柳飞雪拦住我道：“这河中的鱼最好不要吃，这里的水也最好不要喝？”

“为什么？”

“你没有看到河周围的草颜色不正吗？那些死人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药，死的久了，下一场雨，就顺着流入河里，时间久了，河水估计也会有毒。”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嗯了声，这才观察到河边周围的草不是青的，而是青中带了一抹蓝。若不是柳飞雪提醒，我至今看不出问题。

“少喝无碍，多喝必死。”最后他总结了句。

当晚理所当然没有寻到人烟，看不到太阳只好等着天黑，天黑的时候我小心的拨动着树枝，随时注意柳飞雪的状况，他一开始好好的，夜黑了就睡觉了，我一直不敢睡，夜半三更时他终于有了动作，猛然坐起身子，若旁人是我大概早吓出一身冷汗了。

他起身后渐渐的有些狂躁，走来走去，走到一定程度后，他站立不动，开始喃喃自语道：“休想控制我，休想。”

而后猛然转头，眸子一片血红。

等他走来的时候，我一块石头招呼到他头上。接住他倒下的身子放在地上。

把他绑起来后，我拿起他从不离身的剑，慢慢拔开，剑光很刺眼，上面映着我冷酷的样子。

我举剑刺向他的脖子，他突然动了动，眸子猛然张开看向我。眸子阴霾无比，如同野兽遇到想要攻击自己的敌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