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和他讲话了吗？”

“就开始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他要不要如厕，要不要喝水，和该吃饭了什么的。”

“他都不理你，也不睁开眼睛？”

“是啊。”护工被问得莫名其妙，也反问道：“林先生听得见的，对吧？”

“是的，他听得到。你可以走了。”

周敬走到卧室，心情非常好，弯下腰亲了林延怀的额头，道：“我回来了。”

林延怀缓缓睁开眼睛。

周敬望着他，心跳加速，喉头哽了一下。

林延怀把头转向他的方向，微微眨下眼。

周敬跪在他面前，攥着他的手，低下头重重地吻，而后又扬着头注视着林延怀的双眼。林延怀追随着声音低下头来，又向他眨了下眼。

周敬坐上床来，与他接吻。

林延怀张开嘴，在周敬的舌头挤进他的嘴中之后轻轻吸吮了一下。

周敬的yīn_jīng“轰”地一下就硬了。

周敬下一次见到林延怀是周五的例会上。林延怀照例做了汇报，周敬翻了翻他的汇报，发现了一处数对不上，瞬间火冒三丈，将报告扔到林延怀面前，道：“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财务经理怎么当的？”

林延怀捡起报告看了看，说：“对不起，董事长，是我的错，周一我一定亲自处理这件事。”

周敬说：“还等周一？”

林延怀说：“我待会就做。”

会开完之后周敬仍觉得心中堵火，去财务遛了一圈，见财务所有人都散了，只有经理那屋亮着灯。

林延怀自己翻着材料对账。他工作的时候戴着眼镜，像另外一个不同的人。抬头看到是周敬，林延怀摘了眼睛，喊了声：“董事长。”

“你手下都做什么的？这种事你自己做？”

林延怀一笑，说：“反正我孤家寡人的，也没处去，加加班没什么。”

周敬想到以往每周五开完会两人都会去喝酒，心中更堵，只想好好讽刺他一番，可又想不到什么妙语，就这样郁闷着转身走了。

他自己去喝了酒，喝多之后索性把车扔在酒吧，打车回家了。

回家之后周敬冲了个澡，看着淋浴开关的金属反光，突然就想起了林延怀的眼镜。他的眼镜有圈黑色的窄框，但戴在他脸上并不显得死板，因为他眼睛很美。

“操……”周敬拿拳头砸了下墙。

在国外念书和工作的时候周敬知道身边有不少这种人，他也不是特别反感，也从没人来骚扰过他。

接下来一个礼拜周敬都没让林延怀好过，处处找他麻烦，弄得整个财务都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然而只有在把林延怀换上来，见他忐忑地抱着材料给自己讲解的时候，周敬胸中才会舒畅一些。

周敬想，公司高层有这么个出了柜同志多少影响不好，他天天看着想着也碍事心烦，不如干脆给他开了。

然而他只是这么一想，第二天林延怀的辞呈就递上来了。

周敬看完辞呈，直接甩到了林延怀脸上。“留下这么一大摊烂摊子你就想一走了之了？”

林延怀说：“我会把手头的事情整理好，带好新人再走。”

“你坐下。”

林延怀坐到周敬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而周敬站了起来。“为什么辞职？”

“我觉得我无法很好地胜任目前的工作。我在辞呈里写了。”

周敬双手撑着桌子，压身向前，说：“是这个原因？这个职务你做多久了？两年了？不是做得很好？”

“董事长……”林延怀低下头，双手缴在一起。“您知道原因的，我对您造成困扰了，思来想去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离开公司。”

“怎么造成困扰？”

“我是同性恋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吧。我自从初中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我和父母出了柜，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过隐瞒。”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觉得您人很好，很有魅力，我们也聊得来，很值得做朋友。但我对您绝对没有任何邪念。”

周敬嗤笑一声，说：“做朋友？”

“况且我要怎么和您说呢？您约我出来喝酒，我就告诉您，我是同性恋？我知道您对我完全没有意思，这样不是显得很自作多情？”

“这么说就都是我的不对了？”

“不，是我不对。我太贪心了。”

“贪心？你贪的什么？”

“我在公司没什么朋友，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从我在中学出柜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朋友了，那时候还都是小孩子，怎样过分的事都被做过，以至于后来一直都有些孤僻，大学之后才好一些。在咱们这边，我这种人怎样都是异类，招人恶心。所以很对不起您，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而且您国外回来的嘛，我猜想您耐受程度可能高一些。”

周敬心跳一缓，顺了口气说：“你不必辞职。这件事情当没发生过。你能力很好，工作也完全能胜任。以后注意好私人生活和工作上的界线。”

“我知道了。”林延怀抬起头来，望向周敬问：“董事长，那我走了？”

周敬站直身子，闭了一下眼作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