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会不会犯错?当然会,先是重宝摆在眼前,最后还要加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他桓云其实已经违背良知和本心,干脆就要杀人夺宝,顾全清誉,铸就大错。
很多时候,好像只是相差那么一口气,便会造就出天壤之别的是非对错,善恶之分。
夜幕之中,天高月明。
桓云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就是不知道那位年轻剑仙,如此豁达,会不会一样有那难以逾越的心关?
若是真有,岂不是天堑鸿沟?
桓云只能希望那人可以过水架桥,上山铺路,风雨无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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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水龙宗的某处僻静地方。
一位老道人伸手搀扶住身边的年轻道士。
背剑的年轻道士,摇摇欲坠,然后满脸笑意,兴高采烈道:“师父,咋个我今儿半点不想吐了?”
老道人一本正经道:“肯定是那修为见长,这要是回了趴地峰,你那些师兄们肯定要好好夸你几句。”
年轻道士一脸怀疑,“师父你说句真心话。”
老道人这才说道:“师父毕竟交友广泛,这一路虽然走得快,依旧难免走走停停,就数这次距离最近。”
年轻道人埋怨道:“师父你这么不会说话,怪不得那些山上朋友,每次见了师父你老人家登门,一个个都从来不乐意请你上山坐一坐。我可看得真切,他们与师父聊天的时候,也都客气得不像朋友,师父,以后你下山还这样,真不成的。”
火龙真人点头道:“交朋友这种事情上,师父是不太擅长。”
张山峰看了眼师父,没说话。
老真人只得再次点头,“修行一事,也不太凑合。”
张山峰笑道:“没事,师父道法不高,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山峰摇头张望,又笑道:“师父,水龙宗这么大一个仙家,没有朋友了吧?”
只有此处,因为是此行的目的地,所以师父明确提及过名字,说他的朋友陈平安最近应该就在附近。至于其余师徒二人停留过的高山湖泽,仙家府邸,张山峰反正都不认得。
火龙真人愣了一下,笑着点头。
于是以心声告知那位水龙宗宗主孙结,不用露面了,返回祖师堂便是。
不讲礼数?
贫道站在这儿,礼数还不够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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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进了屋子,开始翻看密信。
朱敛在信上先提及了魏檗破境一事,成了宝瓶洲历史上第一位上五境山神。
大骊王朝皇帝宋和亲临龙泉郡,光是六部尚书就来了礼、刑两位,一起登上披云山为魏檗道贺,不但如此,大骊朝廷还取出了一件皇库珍藏的“亲水”半仙兵,赠予披云山,作为锦上添花的压胜之物,如此一来,哪怕是一尊山岳正神,魏檗也能够更加轻松掌控辖境水运,甚至可以随便镇压大骊北岳地界所有最高品秩的江水正神,由此可见,新帝宋和对于魏檗这位前朝旧臣,已经不单单是礼遇,而是主动分权给披云山,魏檗等于一己之力,与大骊礼部、刑部共掌整个大骊宋氏龙兴之地的山水权柄。
所以朱敛让陈平安这位山主不用考虑贱卖家当一事,因为魏檗破境之时,声势极大,祥瑞齐出,据说整个大骊京城百姓都沸腾了,许多家底殷实的富贵门户,如过江之鲫,疯狂涌入新开辟出来的龙州,想要去往披云山烧香礼敬魏大山神。不但如此,大骊户部还带给披云山将近百颗金精铜钱,作为朝廷的赠礼之一。其余诸部也有自己的诚意,当然这些都是经过年轻皇帝陛下的点头许可,才敢如此正大光明送礼披云山。
年轻皇帝显然自己都有些意外,原本足够高估魏檗破境一事引发的各种朝野涟漪,不曾想依旧是低估了那种朝野上下、万民同乐的氛围,简直就是大骊王朝开国以来屈指可数的普天同贺,上一次,还是大骊藩王宋长镜立下破国之功,覆灭了一直骑在大骊脖子上作威作福的昔年宗主国卢氏王朝,大骊京城才有这种万民空巷的盛事。再往上推,可就差不多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大骊宋氏彻底摆脱卢氏王朝的附庸国身份,终于能够以王朝自居。
朱敛说魏檗光是举办第三场神灵夜游宴,保守估计,就可以补上一半谷雨钱的缺口。
此外。
珠钗岛刘重润已经签订了山水契约,选择在水运相对浓郁的螯鱼背落脚,祖师堂依旧留在书简湖,没有搬迁,免得被真境宗穿小鞋,只不过十数位资质最好的嫡传子弟,都会在螯鱼背修行,如今刘重润已经开始聘请墨家工匠、机关师,在螯鱼背打造府邸,按照约定,这些建筑,与螯鱼背山头本身一起,除非三百年之后再续契约,不然离山之时,都会自动成为山主陈平安的私人产业。
不过珠钗岛租借螯鱼背三百年,只交了一笔定金,三十颗谷雨钱,刘重润在神仙钱一事上,咬死了自己家业太小,并无积蓄。算上搬迁费用,以及打点各路关系,掏出三十颗谷雨钱,就已经让她快要钱囊空空了。
结果郑大风的插科打诨,就让刘重润说出了一桩与她世俗身份戚戚相关的密事,算是一桩不小的意外之喜。
这位亡国长公主,愿意暗中帮助落魄山,争取一起取回那座水殿和一艘沉水龙舟,这两物,始终没有被朱荧王朝寻觅得手。只要得到两物,她刘重润可以送出那条价值连城的龙舟渡船。若是只能取回一物,无论是龙舟还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