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逸自然早有准备,料定这只老狐狸没这么容易选边站队,倒也未显焦急。
“周相,朕命中福薄,故亲皆去得早,若不是蓉太妃一直将朕当做亲自抚养,恐怕,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感受家人亲情;另外,朕与宋瑞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多年来情同手足,所以,不论怎么说,您都算是朕半个外公,当外孙的自然懂得体谅外公的难处,所以特意未让一人知道前来府上,所以,外孙也期望能得到外公的体谅。”
周秦不懂声色地再瞟一眼宋瑞:“老臣到底是年迈了,很多时候,脑子没有年轻人转得快,要不,老臣让臣的外孙代为回答可好?不管对否,也算是开阔一下大家的思维可好?”
而此时的宋瑞,在听到他外公的这句话后,恨不能立刻隐形消失。这叫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问题,若他回答正确,就是帮了外公拆了皇帝的台,若回答错误,就是帮了皇帝拆了外公的台,不管是哪样,他都可以想象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很难过!
“啊?那什么,微臣刚刚打瞌睡了,不知皇上跟周相在讨论什么。”
可是,周秦是怎样的人物?能让宋瑞这么蒙混过关就不叫老狐狸了。于是,笑得一脸慈祥道:“皇上面前也敢打瞌睡,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皇上刚刚是问,若直接去于府问于之泓的事情,结果会怎样。”
宋瑞看着自家外公那笑得慈祥无比的脸,心里就很憋屈,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皇上跟外……周丞相都不知道,微臣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可能懂呢?”宋瑞继续装傻,同时死命地冲着两人递眼色求饶。
而这一次,没等周秦开口,沈风逸先把他卖了:“说说也无妨,对错都没关系。”
宋瑞知道,自己这是没退路了,今天不撂个答案,是死活不会放过他了。
他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游离,不是在向两人继续讨饶,而是在衡量,帮哪边,会相对死得没那么惨。
“我想,直接去于府问的话,可能……也许……”宋瑞再次咽了口吐沫,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于之泓会知道我的身份,跟我再打一架,以报当年之‘仇’!”
这么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沈风逸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周秦则是缓缓地出了一口气,端起自己的茶杯,压盖、喝水。
沈风逸顺好气,一脸无奈地面对周秦:“宋瑞到底是懒散惯了,要他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难为他了。”
周秦看了一眼沈风逸,再瞟了一眼宋瑞,那神情,就像在说:这问题他是真答出还是假答不出,在座的岂有会不知道的?
宋瑞被周秦那轻飘飘的一瞟,看得后脊一阵发凉,垂着脑袋,已经自行幻想自己可能的遭遇,而沈风逸倒是心情颇好,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微笑着看着周秦:“还望周相不吝赐教!”
周秦又是沉思了片刻:“除了屋里的在座,我想,不会有人知道皇上微服来到老臣府上吧?”
“朕保证!”
“那老臣就斗胆分析一回,若于环朗想让于之泓入仕,那几乎无人知晓于府还有个小公子的缘由,只可能是于之泓自己不愿入仕,所以,前去问了,也会给皇上呈现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若是因为于环朗不想让于之泓入仕,而让于之泓不为人知,那么,去问了,于环朗也不会允许于之泓展现才学,所呈现的仍会是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故而,不论怎样,之后看到一个毫无才学的于之泓,至于真假,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沈风逸鼓掌以赞:“周相到底是三朝老臣,分析事情合情合理,丝丝入扣。”
周秦难得露出一点状似苦笑的神情:“圣上其实早有答案,不过是想要老臣一个态度。”
“周相既然这么说了,那朕也不隐瞒了,朕就是想要周相一个态度,一个有关此次会试的态度。我知道,周相历经三朝,看过太多荣辱盛衰,所以,只想保有中立,望一家平平安安,可是,此次会试非同小可,朕决不允许有人动他的手脚。虽然,朕安排了何麟叶恒两人同为主试,可难保他们两人为己之私,选择和平共处,互惠互利。而一旦这样,朕就满盘皆输了!唯今朝中,朕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周相你了。朕知道你也为难,朕不求其他,但求周相能在发觉他们动了手脚的时候,派人告知朕一声。”
而派谁,就不用特意交代了,今日他带了谁,自然就是谁。
周秦叹气:“老臣三朝为官,自是知道,但求无功亦无过的不作为心态本身就不是臣子该有,可有时候,人老了,想保护的东西也就变得简单了,自己的名声也好,仕途也罢,已经都在次要了。”
周秦虽没有明说,但已经是答应了沈风逸,并且,告诉沈风逸,若此事最后无法收场之际,还望沈风逸哪怕丢他这枚車也要保周宋两家。
沈风逸岂会不懂周秦的意思,神色诚恳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对着周秦行了师礼:“万望周相信朕!”
说完,没再继续停留,带着宋瑞跟安如远便离开了。
而身后的周秦,哀叹一口气,神色沉重,一旁的老管家担心地唤了一声“老爷”
周秦苦笑着摆了摆手:“无碍,其实我站不站队都没什么意义了,从瑞儿那孩子被指给当年的大皇子做伴读开始,我周宋两家就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更何况,后来,还有了四皇子……早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