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天扫了一眼屏幕,接了电话,是他老妈。
“你是不是明天上午9点到啊?”
“什么?”徐笑天愣了。
“你不是昨天的车吗,在车上吧?几点到啊?”老妈又问。
“我什么时候说是昨天的车了,”徐笑天回过神来了,“我他妈是前天的车啊,我都到了半天了啊……”
“哟!不会吧!”老妈喊了起来,冲旁边说了一句,“他都到了啊,怎么办啊?”
徐笑天一下有点紧张了:“你和我爸该不会是不在家吧?”
“啊,就是不在家,在你姥爷家呢。”
“你们……你确定我是亲儿子不是门口垃圾堆里捡的么,我几号回家你们都能记错了,”徐笑天有点悲愤了,姥爷家离他们这坐火车得大半天时间,“我没钥匙啊,我靠我怎么弄?”
“你明明说的是昨天。”老妈并不示弱。
“好吧好吧,是昨天,火车早点了24小时……现在我怎么办?”
“你找个地方先住吧,旅店什么的,小区外面不是有个招待所么……”老妈想了想给他出主意。
“住个屁,他身上肯定没钱了,没买坐票回来就不错了。”电话里传来老爸的声音。
“还是我爸了解我。”
“那……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大小伙子了,上哪不能凑合一夜,我们一会就上车了,明天一早到。”老妈想了想,做出了总结性发言。
徐笑天挂了电话有点发懵,这叫什么事?
“无家可归了?”鸡蛋面已经端上了桌,洛轩一下下挑着面,看着他笑。
“啊。”徐笑天无可奈何地用筷子戳了戳面条,更没食欲了。
“睡桥洞去。”
“桥洞早让丐帮的人瓜分完了,我估计得找个自助银行蹲守一夜。”
“自助银行更没了,空调房啊。”洛轩笑眯眯地对他说。
“你他妈……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了?”徐笑天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洛轩,很想伸手在他脸上捏一把。
“去我那吧。”洛轩说,低下头吃了一口面。
这听上去很随意的一句话,让徐笑天一阵说不上来的激动,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洛轩提出让自己上他那去住一晚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隐约有些不知名的小小感动,筷子上挑着的面都凉了也没往嘴里放。
洛轩也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面,面挺烫,他鼻尖上又冒出了细细的小汗珠。
“方便么?”徐笑天想了一句废话,企图改变他现在有点尴尬的形象。
“你想要多方便?”洛轩没抬头,抓了张纸巾在鼻子上擦了擦。
“擦,”徐笑天乐了,放下筷子,“我不睡沙发啊。”
“放心。”
徐笑天进了门就发现了,自己的确是可以不睡沙发,洛轩的床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你……睡这么大的床。”他其实差点想开口问你不是一个人住吗,但还是及时改了口,把箱子放到墙边,打量着洛轩的屋子。
“热吗?我给你拿冰水。”洛轩进了厨房。
这屋子是洛轩租的,带厨卫的套房,床放在了客厅里,里屋放满了各种画架和颜料。徐笑天站在里屋门口,扑面而来的颜料气味和熟悉的场景让他鼻子有些发酸,不由得靠在了门框上。
洛轩在阳光里拿着画笔的样子,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猛地一阵心痛。
“还是很乱吧,”洛轩站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杯水,“这屋子没有原来奶奶家那个空房大,估计比以前更乱了。”
洛轩说起从前的事依然是语气平静,他越是这样,徐笑天越觉得自己满心苦涩,如果洛轩骂他一顿,打他一顿,或者压根就不再理他,也许他会更好受些。而对着始终平静淡然的洛轩,徐笑天甚至没有办法开口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对于自己过去没能鼓起勇气承担的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松翻过的。
“现在就是画画吗?”徐笑天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划过胸口。
“也拍点照片,”洛轩打开电视,坐到他身边,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换着台,“还算自在。”
徐笑天不知道接下去该说点什么,没再开口。
洛轩的屋子很布置得很简单,除去这张看上去有点夸张的床,就是一套沙发,一组柜子。房间里收拾得挺整齐,一些小小的凌乱让屋子里没有那种过分干净的压迫感,很温馨的气氛。徐笑天环视着屋子,目光落在门后时,却一下愣住了。
门后整齐地放着两双拖鞋。
徐笑天觉得自己绝对在这一刻有些全身僵硬了,他几乎是在看到拖鞋的同时,扫到了放在门边的饮水机桶上,还放着一白一蓝两个明显是一套的杯子。
身体像是被放在某个正在不断收紧的铁桶里,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手上的冰水传递过来的凉意通过手指准确地包围了心脏。
“你现在……”徐笑天坐在沙发上,声音发紧,六月天里却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他艰难地开口问,“一个人吗?”
“嗯?”洛轩停止了换台,拿着遥控器转过头来,又顺着徐笑天的目光扭头看了看门边,“啊,一个人。”
“……哦。”徐笑天应了一声,他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一个人为什么有两双一样的拖鞋,一套情侣杯子,他甚至看到了床上铺得很平整的被子下面放着的双人枕头。
“怎么了?”洛轩伸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还用问么,”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