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直到端木宁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周放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叫着他的名字。
在手术室前被医生强迫分开了。
那个医院,长长的走廊,在太阳落山之后,变得更加冷清。
上次,自己就在那里抱着端木宁,眼睁睁地看着他妈妈被白布遮住身体,从面前推走。
看着一脸无助的端木宁,周放便温柔地拥抱着他,给他依靠。
然而现在,又换成他进了手术室,自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没有人能给自己依靠,强自撑着,感觉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冷。
突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他当时的心情。
最在乎的人生死未卜,而自己只能无力地等待,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无奈的痛苦,像是一只巨大的铁爪,狠狠抓挠着自己的心脏。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端木宁的父亲也很及时地赶来了。
“他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明显地发着抖,过来质问周放,周放低头沉默着。
“好了,你别着急,我先去找医生问问情况。”跟来的古秘书一如既往的冷静。
“你说,我儿子会不会……”坐在椅子上,肩膀发着抖。
“别乱想,据现场的交警说,刹车挺及时的,应该没那么严重才对。”古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然后又过来周放这边:“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他会没事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周放攥紧了双拳,轻声地说:“他看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像是诀别一样。”
说着,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
古唯愣了愣,看着一向潇洒的周放那么难过无助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只好安慰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来果然如周放所料,端木宁从手术室出来后,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躲过了一劫,最终却没能熬过危险期。
“心跳呼吸都停止了,他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古唯来通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着。
周放轻声地:“是吗。”
“他爸还在哭,我想把小宁火化了,骨灰带去老家安葬,你……有话跟小宁说吗?留时间给你。”
“不必了。”周放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玻璃窗内,那个被白布遮盖着的人,“我要跟他说的话,会记在心里。”
周放出奇的冷静,吓到了一向沉着冷静的古唯。
也在很久之后,才明白,“哀大莫过于心死”这句话的真正涵义。
“他的骨灰,跟他妈妈葬在一起,可以吗?”周放突然问道。
“这……”
“他说,他不喜欢陌生的环境,是我逼他走的……不想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被葬在陌生的地方,跟他妈妈在一起,至少不会太孤单。”平静地说着陈述句的周放,让人觉得,一夜之间,好像突然长大了。
“对不起,这个我没法答应你,我从来没尽过父亲的责任,安葬他的事,就交给我吧。”江山突然出现在拐角处,垂着头,颤动着肩膀,轻声说着:“还有清儿的坟,我也会移回家乡去,这些年她都流落在外,死后也该回去她长大的地方。小宁和他妈妈,还有他喜欢的继父,我会把他们葬在一起,他们才是一家人。”
“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你了。”周放深深地看了眼被白布遮住的人,转身离去。
外面天亮了。
清晨金色的阳光下,周放疯狂地奔跑着。
从医院到家的那一段路,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出了一身的汗也顾不得,到家之后便把自己狠狠摔到床上,紧紧抱着那只端木宁送给自己的大熊。
眼泪才终于流了下来。
记不得哭了多久,只知道那是自己记忆以来,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关于车祸的消息,温婷和林微也只是听别人说起。心底疑惑,却无从求证。
端木宁这个名字,甚至成了周放的禁忌。
周放把狗牵了回去。
没过几天,那只狗因为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食物,死在家门口。
躺在那里抽搐的时候,周放只是静静地看着。
等它安静了,才抱着它回到院子里,埋在那棵树下。
后来周放一直很忙碌,把百川社社长的位置交给了一个叫宁轩的师弟。
在大家都忙碌着高考的时候,周放便开始疯狂地创作。
第一部作品《狗血人生》,被一著名出版社的编辑看中,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顺利出版。
那个暑假,周放远走他乡。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那只棕色的大熊。
一个人背着旅行包,到了北山市。
旅行包最低层,用厚厚的牛皮纸包着一本书,如果拆开来,会看见那本书上画满了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