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爷爷,您饿不饿?要不要我出去买些东西。”邹言又开口问。
老爷子上火了,声音也提高了很多,有些虚高的严厉,“你给我坐下好好听,别说这说那的。
後来有一次,我从学校回来,看见在楼梯里你爸抱著你莫叔亲我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一气就把两个人叫在屋子里跪了一天一夜,让他们做个了断,要知道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你莫叔什麽都毁了呀。可那两个都是死脾气,被打得站都站不稳了都不肯说话。我那时候正在气头上,连著你莫叔都撵了出去。那两个孩子,唉,就没再进过我家的门。
後来,你莫叔考了首都音乐学院,是你爸拿的钱,我给的那两个死孩子都不肯要。我知道他们是在跟我赌气,可我是为了他们好呀。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那种同学,後来都被逼死了的,我怎麽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步我那同学的後尘。
你莫叔读完大一的时候,你爸已经在那群混混里当头了,跟了个什麽老大,卖粉卖yáo_tóu_wán。我天天担心受怕著,怕你爸出了什麽事,可谁知道我那乖儿子那时候也跟著他混了,我是真的恨铁不成钢!那个,水──”
邹言赶紧把温水端了过来,老爷子喝了一口才继续说,“你莫叔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在学校很受老师喜欢。他那个导师好不容易替他争取了公费留学的机会,可你莫叔死活不同意去。我知道是为什麽,可那麽好的机会他怎麽能就那麽放弃。你爸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同意的,所以我才去找了你爸,让你爸断了你莫叔的心思,让他一心一意的去维也纳。
可我不知道你爸会那麽早就死了呀,那几年你爸活著的时候一直在恨我。我知道他舍不得你莫叔去国外,是我死活把他劝动的,拿著我的命逼他的。
你莫叔在国外一呆就是好几年,连个电话都没有。等到你爸死了之後,我儿子也跟著进了监狱,判了二十几年。
你妈其实是你爸找来演戏给你莫叔看的,可不知道怎麽就生下你了。那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个你,也没想到你莫叔会回来,就为了照顾你。我这辈子呐,都在被你们这些兔崽子气,好在现在你们也气不了多久了。”
老爷子唠唠叨叨说了很多,每天说一点每天说一点,都是几个孩子的事情,而自己的却从来没提过。
老爷子的话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杨魁也跟著沈默起来,和邹言每天也只是说那麽几句必须的话。
等到第二十天的时候,老爷说话了,对著自己儿子和邹言,“打电话叫小莫回来一趟吧。”
杨魁听到这话爬在病床上哭了,哭得像个孩子,老爷子摸著自家儿子的头训斥道,“哭什麽哭,从小你就爱哭,怂蛋一个。”
邹言也含著泪给许莫打了电话。
电话里许莫什麽都没多说,只说了一句就挂了,“我马上回来。”
邹言拿著被挂断的电话在墙边蹲了下来,抱住了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邹言从小就没了亲人,在心里把许莫当作最重要的。直到现在遇见了杨叔和杨叔的父亲,相处下来,才慢慢觉得自己也是有亲人的。
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麽会跟他说他父亲和莫叔之间的事情,那些事情邹言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曾经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让自己的莫叔那麽孤单,如果自己能温暖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