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薛钰也不语,王上懈怠朝政二十年,临了了,居然雷霆横扫,由不得人不去胆战心惊。
“难道就没有大人提出异议吗?”匪夷所思的言家小三很不明白,据说王上身边有言官,也有谏官,这也太离谱了。
“想必是有的吧,可没有机会说话,其实王上好几日都欠安,朝议都是由阁部主持,今日,阁报呈报了一些之前被遗漏了的需审查的新名单,从监察司那里还得到明确被掌握罪行,有几位大人在当场就被廷尉拿下了。”永固淡淡道,“再怎么清明,也没必要在这当口,对已经被朱批过的状判提出异议,况且,他们很想借此来平息眼前的危机。昨晚,你来内城,应该看得出在外城没什么变化,在内城,天色稍暗,就已经户户紧闭。”
昨晚过来的言家小三已经深切体会了内城的清冷,要不是看着他进了永固王府,昨夜就得在府衙的大牢中暂住了。低头看了判状一眼,耀辉道:“这么说来,若是接下了这份赔偿,就是越制?不接,则是违背圣恩?”这么被王上如此“厚爱”着的言家小三倏然,他家祖祖辈辈居住扬州,要不是为六弟送行,他们兄弟都还没出过家乡地界百里之外,至于年年出外游历的父亲,眼界虽高,却绝不会任性寻事的,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不要起得太复杂,”也想不清楚的薛钰只能给予口头上的宽慰。
永固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薛钰,道:“其实,这件事在别人眼中,基本上都是认为王上是为你们定下了住所以备成亲之用。”这是安慰性的话,照迷样复杂的状况去看,要是当真是赐予他们成亲用的反而是件好事。
言耀辉诧异,将手中的判状放回桌上,道:“前几日耀辉在出京的途中遇见萧将军,当时将朝中对言家太多容让的异常向萧将军请教,萧泓曾经言辞灼灼说过,‘就算得圣恩,也远不足以享有开无故之端的可能’。耀辉不觉得萧将军有敷衍的意思。倒是觉得……小三和萧将军都觉得背后有人欲借此事为契机,以达成什么目的。”
看了看小三,永固道:“萧泓的回答中应该没有敷衍你的意思。至于以此为契机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这是王家私事,你很想知道?”
言耀辉当即请罪,这次惹下杀戮血腥的源头,就是源于外戚干涉进了王家立储的家事,他绝对没有触这个霉头的本意。
点着案上的判书,回归正题,永固道:“现在说说这个怎么办吧。”
“我立即准备个牌匾给京兆府送去,以示感激青天;也尽快去一下监察司求见吴源吴大人,收拢yòu_nǚ的事情显然是监察司呈报的,就请监察司出面,拿出手续或是上呈忧虑,渠道更为妥当。这些事情都办妥了之后,四处求见拜访一下众位大人们。”毫不犹豫,言家小三做出了决意。
什么,现在就全然妥协?永固和薛钰一起看向言家小三,这个转变也太大了吧,不想再布局折腾了?
“您也看出来了,言家之所以步履艰难,并不是言家一再错失良机,而是来自于‘朱批’。”言耀辉轻轻道:“就事论事,再在既成事实上纠缠不清,不早作安排,错失了将各位大人都卷进来难得时机,言家以后可就难以应对日后随时砍杀过来的三纲五常的利刃。”
很想说些什么的薛钰沉默着,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很清楚,在皇城中,龙阳、断袖算不得是瑕疵,世家公子行事再荒诞,也只会留有fēng_liú的雅名,若是言家坚守毫不退让,就算占据了眼前的安稳,将来反噬得更艰难,若是能借这个难得的时机,将旁观者一一拖扯进来,将来被翻案的可能性则越小。只是如何一来,言家小三就难为了。
看着做出对策的言家小三,永固缓缓道:“你和你父亲商量好了?”
“是。离开京城前,父子有一番细谈。”言耀辉点头。按照最坏的打算经营,也就没有了烦躁。
永固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还是赶紧去办吧。
行礼告退的言耀辉想到什么,再行求教,“耀辉有个疑惑想请王爷提醒。”
真有些不习惯言家小孩表现出的一派好教养的姿态,永固希望别是什么奇怪的提问,有些警惕,道:“你说说看。”
“耀辉想请问,萧将军是位什么样的人?”
……
和薛钰相互看了一眼,永固由不得诧异得道:“奇怪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一席话后,耀辉忽然觉悟出之前所做的种种事宜中只有一家获益者,就是萧将军。”
“是啊。”永固和薛钰齐齐点头,以静制动,萧泓便宜占得大发了。
看着没有丝毫意外,甚至都有些理所当然的永固、薛钰,陡然悟出错失了什么言耀辉斟酌了一下,道:“迄今之前,我一直将萧将军看成是个单纯的二愣子加傻瓜蛋,这个判断,是不是错了?”